夜已深了,四周人声渐少,远方偶有内侍执灯巡夜,一旦瞥见人影,便要凑到近前看一看。韦欢见有人近了,反手要推开我,我眸子一转,对她笑道:“随我来。”牵起她的手,一起从花丛里跑出去,惊起一堆憩鸟。
我哼了一声,上前张大双臂将她裹住。她吓了一跳,忙就推我:“这是做甚么?”
这暖和竟令我鼻头一酸,差点流下泪来。我忙吸了吸鼻子,道:“天冷,归去罢。”将手从她手里收回来,回身大步归去。说来也怪,方才我身后清楚跟了一大堆侍从,这会儿人全不见了,叫我想找个内侍脱衣服给韦欢也不成。
韦欢也向我笑道:“你没想到的多呢。”
四周一片暗中,唯有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我看着她的眼睛,情不自禁隧道:“那你猜,我现在想获得的是谁?”
除粥以外,只要两碟小菜,一碟酸脆笋,一碟茱萸拌的鸡丝。如许的晚餐,别说放在宫中,便是给韦欢,恐怕都嫌简朴,却恰好勾得我馋虫大动,粥和小菜都用得干清干净。吃完腹中热热的非常舒畅,韦欢又哄我去花圃里“看内里贡的奇鸟”。
我特地抄巷子归去,颠末那日母亲与我说话的花丛时伸头看了一看,那边本来有的花都已败了,却又有新的花开出来,式微的旧花早已被人经心剔去,连一丝残痕都未曾留下,我不自发地感喟一声,放慢了脚步,行动沉沉地向前。韦欢一向沉默地跟着我,现在却俄然道:“风俗了就好了。”
巡夜的瞥见有人跑出来,惊到手中的灯都晃了几晃,一阵兵荒马乱的要来捉我们,既不知我们身份,怕是有头脸的宫人,不敢逼迫太狠,又不敢闹出大动静,惊了这四周的朱紫――比方长乐公主鄙人鄙人我――追逐得便甚拘束。我与韦欢没有顾忌,横冲直撞,遇见巷子就钻,遇见树丛就进,一起也不知踩踏了多少名花异草,竟也曲盘曲折地回了丽春台。宋佛佑早带人焦心肠守在门口,见我们两个孔殷火燎地冲进门,边跑还边大喝“关门”,就要上前扣问。
韦欢嗯了一声,面色并无窜改,我方觉悟她不过是哄我出来消食,顿时又有些气恼:“你比我大多少呢?就把我当孩子哄!”蹬蹬地跑出去,越性又跑到九洲池边,池上之风劈面而来,小小地卷起了我的衣裙。
我闻声门外有人轻声扣问,屏息去听,只听宋佛佑答道:“我们殿中没人出去,你们必然是看错了。”那人再说了甚么,宋佛佑便提大声音道:“我不管你是几品,又是哪一处的部属,这里是长乐公主的寝殿,公主夙来浅眠,你们如许大执大扰的,惊了公主,谁担得起?”
韦欢与王诩便各自带着宫人内侍将我接出来,批示宫人接了帷帽、鞋子,又替我掸了掸衣衫。我在内殿常爱穿白绫衫,现在这绫衫也早捧了来,几个宫人围着我换下,韦欢替我打水擦了手脸,继而奉上煮得刚好的茶汤,我不想喝茶,又不大想责备她们,便一蹙眉推开,顿时有宫人捧上青梅泡的蜜水,酸甜适合,恰是我喜好的味道――那捧蜜水的宫人并不是常近前奉养的人,却将这畴前只要阿杨和小浪等少数几人才知的风俗体味得透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