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从灰色承担里取出一个牌位交给他道:“我知你心机,大哥败北,死的惨烈,到底是为国捐躯,却触怒了圣上,楚氏高低也不敢祭奠,我只得暗中遣人替大哥做了个牌位,用的是他的字号,也不敢写名字,我们放在屋中悄悄祭奠,也算尽一点情意。”
卢氏风雅而笑:“不值甚么,家里倒是有很多,都是老爷在金陵家里的小辈们贡献的,如果嬷嬷喜好我着人再挑几批好的送给您便是。”
“行了行了。”卢氏不耐烦地摆摆手,“从速回屋歇着吧,你这个病美人,真是中看不顶用。”
他似要昏倒,那人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身材,他还未地喘气之空,又有下人前去返禀:“大人,蒲公公传旨圣上急昭您入宫见驾。”
卓嬷嬷迷惑道:“那我但是从未传闻。陈震家之人如果将这些好东西送到淑妃娘娘跟前,淑妃娘娘再跟皇上一说,弄个皇商还不是易如反掌。”
楚义濂的假期不过刚休了几天,便被特招回朝,连日议事深夜才返来。这日,又是酉时还未见车马响。卢氏也懒得等他返来,独安闲屋顶用完饭,便换衣听屋中丫头谈笑解闷。
卓嬷嬷繁复细摸,不住赞道:“这杭州的丝绸我倒是也见过很多,但这明璧山庄产的丝绸实在特别。”
门口的丫环恭谨地回道:“夫人,是奴婢婉婷。”
此次出去的倒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妇人。她穿戴一身端庄却略显老气的枣红团花大袖衫,明显已经入夜,又是拜见丈夫,却仍然金钗玉饰戴的划一,妆容似是重新补过,抬手投足之间尽是氏族仕女的骄贵持重。
“还不是因为朝中无人。”卢氏一语道破天机,客岁陈震的独子也归天了,留下个遗腹子还是女孩。他生前倒是常到长安交友,也拜访过我家老爷,不过也就是个点头之交,熟谙罢了。实在陈震家也并非毫无眉目,陈震收养的义女恰是林昶的正妻,两家但是真正的姻亲干系。”
微凉的秋风入户更奋发了伏案奋笔之人的精力,他下笔更加缓慢,力透纸背。一双浓眉紧紧地挤出一道道纵沟,他显得很烦躁,落笔有些混乱。他仓促将信笺写成,装进信封里,用红腊密封好,放在桌案正中,心头沉重如大石压顶。他昂首望向窗外,俱是枯枝残叶,心中戚戚,无可名状。
长安,暮秋,碧云秋色,寒鸦点点,霜叶微红。
卢氏俄然忍俊不由道:“这个顾大人竟是跟我们家老爷一样的子嗣薄弱。他姬妾也很多,倒也没传闻谁给他添了个儿子,我家一个远房mm,是个庶出,嫁给他做了填房,一回到娘家就哭哭啼啼,传闻他也是个怪人,顾氏这么大的家业,他作为顾氏的宗子恰好一毛不拔,对外人好歹讲个颜面,对家里人倒是积财吝赏,我阿谁mm连个像样的金饰都没有,穿的戴的还是家里的嫁奁。可圣上还恰好赞他节约廉洁,说是堪为百官表率。”
任嬷嬷瞧她神采不对,谨慎答道:“已经回过老爷。”
他望着他这个从垂髻之年便一向活在礼教的束缚下而变得机器严厉毫无灵气的正妻,悄悄叹了口气。
楚义濂瞧着牌位上的字,打动地热泪盈眶,他将其揽在怀中,哽咽道:“荞儿,这世上唯有你最懂我,这让我不知该如何感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