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千道一万,最后担当大统的,还是浑身高低无一处靠谱却命好的李承祚。
蒋夫人求爷爷告奶奶,拜遍了庙里的菩萨才得了蒋溪竹这么一个独苗儿。蒋阁老倒是老当益壮,几年前才方才纳了第五房姨娘,嫡子固然只得蒋溪竹一个,庶子庶女倒是接二连三地生,于“子孙昌隆”一途实在地不落人后。
前厅世人听到了动静,全都迎了出来,左边年事高的是那老当益壮精力矍铄的蒋阁老,右边儿那位,就是内里那顶华盖的仆人,蒋溪竹的娘舅丰城侯宋祯。
李承祚顺手赏丞相东西是常事,幸亏他不是对谁都如许,不然国库都能让他大手大脚的赏空了。
但是这九五之尊与他八字分歧一样,本身没谱儿,还偏生要拐带别人跟他一起“近墨者黑”――太傅讲课他睡觉,习武练功他耍滑,措置国事他听不过三句就要斥责官员无能,连这点小事都措置不好。唯“纨绔”一途样样佳,吃喝玩乐斗鸡走马,无师自通。
蒋府下人几年未曾见李承祚,远远一看没认出来,却见他家少年得志的丞相亲身为他带路,只当是哪位权贵,走到近前一瞧是这位祖宗,膝盖一软,纷繁稀里哗啦地跪了一地。
但是蒋丞相一眼没看住,这“没有见过世面”的皇上已经眼睛一亮地扎进街边鱼龙稠浊的集市里,蒋溪竹隔着人群瞧不见他,正在路边干焦急,不一会儿,李承祚却已经返来了,手里抓了两根糖葫芦,非常天然地递了一根过来,桃花眼微微一笑:“还记得你爱吃。”
蒋溪竹被这一根含笑递来糖葫芦投喂得五味陈杂,哭笑不得的同时内心模糊出现一点知心的暖――他少时胃有积食的弊端,手边常备着山查丸,如果一时没有,山查也可,但是山查果酸,吃不了几口牙都要酸倒,还是某次李承祚和他溜出来看灯会的时候买给他的一串糖葫芦他吃的舒心。
翡翠玉料现在更是难寻的很,又巧得一套墨玉一套白玉凑得刚好,不知要废多少工夫,这东西,看着低调,实在豪侈地很操心机。蒋溪竹不是那么夸大的气势,本来不想收,一抬眼就看到李承祚那双桃花眼里尽是等候的光,满脸邀功请赏的神采,仿佛不是他赏了别人,反而像个有了成绩要夸奖的孩子一样。
作为臣子,有个不靠谱的主子是多么战战兢兢的一件事,先帝驾崩的第一年,蒋阁故乡的门槛将近被别的两位阁老踏破,一众朝臣常常瞧着天启天子在吵得热火朝天的朝会上打打盹,纷繁惊骇明天一觉睡醒,江山就易了主。
送礼胜利的天子莫名很欢畅,因而对劲失色:“时候还早,君迟,你说我们现在是出城踏青还是去酒楼用席?”
地上跪着的全都爬了起来,就坐的就坐,服侍的服侍。
严格提及来,如果不提那些君臣有别的虚礼,他与李承祚的干系,反倒比自家兄弟姐妹更亲厚一点儿。
被老天眷顾的天子陛下涓滴没有发觉旁人的恋慕妒忌恨,微服出宫玩耍地乐不思蜀,一出宫门,就跟离弦的箭普通,八匹马都拉不住,看甚么都感觉风趣,可见是在宫里闷狠了。
蒋家人丁畅旺,但是蒋溪竹在府里却经常感觉难堪――在府里他是嫡子,在朝堂他是丞相,蒋家高低都指着蒋溪竹一人灿烂门楣,其他的兄弟姐妹要么与他年事相差很多,要么嫡庶有别亲疏有分,恭敬与珍惜都仿佛隔着一层昏黄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