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齐远山不由赞叹:“北洋,如果我们把这块门挖开的话……”
说罢,陈公哲递出一张名帖,上书“精武体育会”。
到了下关船埠,踏上江南岸,自凤仪门入南都城。秦北洋好生赞叹,这六朝古都的城墙高大坚毅,比北京有过之而无不及。此时占有南京的诸侯,是北洋巨擘之一的冯国璋。
广东人拍拍秦北洋的肩膀说:“小兄弟,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这便是春秋期间的墓室门,与古书记录的形制完整符合。”
另一个男人,更加年青,隧道的天津口音。这两人穿戴打扮都很面子,不似秦北洋跟齐远山像流窜的灾黎。
“哎呀,我是扯谈的,别当回事儿。”
秦北洋几次点头,抱拳问道:“鄙人秦北洋,叨教两位高姓大名?”
陈公哲问:“你们风尘仆仆,此行要去那边?”
陈公哲浅笑道:“不如一起同业?足下可否赏光?”
“怕他做甚?我们又不会盗他的墓!你信不信,我还见过雍正天子的幽灵呢!”
“传说剑池底下就是春秋战国期间的吴王阖闾之墓。”
“我看宝剑就埋在这些石头上面。”秦北洋大胆插了一嘴,用心用天津话,“你们细心看,剑池两壁切削平整,池底也极平坦,明显是野生斧凿的成果。虎丘本就是一座小山,我看风水也是龙脉,而这剑池的中间,恰是龙穴金井地点。吴王阖闾穿山凿石,在地下构筑墓室,又注水为池,就是要制止后代盗墓。”
所带川资无多,他们不敢在城里住店。出了承平门,一边玄武湖,一边紫金山,踏上盘山小道。饿着肚子走了好久,翻过一道高墙,倒是神道和翁仲。月色下,穿过数座宏伟的大门和碑亭,破败不堪,却气势逼人。中转一座巍峨的城楼,穿过城门洞子,石墙上刻着一行大字——“此山明太祖之墓”。
“乃么上海到哉!”
“这……”秦北洋这一起走来,也不晓得要去那里,便卖个关子,“敢问两位要去?”
“你们是初来乍到吧?上海龙蛇稠浊,如有需求帮手之处,固然来找我们。”
眺望五代的虎丘塔,秦北洋兴趣勃勃地爬上“千人石”,却发明大名鼎鼎的剑池干枯了。
阿谁“陈兄”又说:“秦始皇、西楚霸王项羽、东吴大帝孙权都在这挖过,皆一无所获。”
“你是何人?”广东人非常讶异地问。
秦北洋说罢,齐远山也连连拥戴。
“直隶静海,霍东阁。”
秦北洋对《春秋》《左传》《孙子兵法》都如数家珍,这些风起云涌的千年旧事,伴他度过了被禁闭在陵坟场宫中的冗长一年。
天亮睁眼,劈面一座木桥飞跨,便是曹家渡的三官堂桥,背后升起工厂烟囱的黑烟。船家收起帆桅,摇着橹用姑苏话呼喊——
男女长幼十来个搭客,窝在狭小的船舱,多是去上海打工的农夫。木船垂垂驶入吴淞江。秦北洋随口背诵辛弃疾《水龙吟》那句“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
齐远山有些惊骇:“明太祖的幽灵早晨会不会,来找我们算账啊?”
两个少年在明孝陵方城上过了一宿。次日天明,秦北洋没说早晨梦到了甚么,齐远山也啥都没讲,天机不成泄漏,两人相视一笑。
前头有人说话,广东口音,看似二十七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