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山也给他倒了杯酒，劝他坐下来聊谈天，人生相聚不易，聚一次，少一次呢！
“你是八大胡同妓女的儿子？”
“八大胡同！”
固然三人说话抬高了声音，偷听的秦北洋已全明白了，这是三个安福系的国集会员，也是皖系军阀和小徐将军的御用议员。
秦北洋听罢，就想要往内里走，却被小郡王死死拽住：“北洋，你如果走了，便是不给我面子，莫非我俩又要打一架吗？”
厅堂里鼓瑟齐鸣，有人奏响姑苏琵琶，江南丝竹，绣楼上传来咿咿呀呀的歌声……
秦北洋不由寂然，饮了一杯。小郡王也不避讳，大风雅方说：“我父王年青时，就常来八大胡同。当时多是相公堂子，男孩子远远多于女孩子。庚子事情后，八国联军偏疼妓女，更驰名妓赛金花的故事，相公堂子才改成娼妓青楼。”
“这是何地？”
“唐朝风行的古曲，常在宴饮中由侍妾演唱。我等可勿错过大好少年时哦！”小郡王从袖子里取出几十块银元，赏赐给各位女人，“可别藐视了青楼，也是藏龙卧虎之地。袁世凯年青时屡试不第，借居上海书寓，幸有姑苏名妓沈氏帮助，走上飞黄腾达的宦途，今后这位娼妓竟成为中华民国大总统最宠嬖的沈夫人。更别提两年前，就在这八大胡同，蔡松坡将军与小凤仙的故事，就义了袁世凯的天子梦。”
小郡王淡然一笑：“照事理，我这卑贱的出身，怎能成为郡王世子？父王另有二十几个老婆，给我生了十二个弟弟，九个mm。可正室大福晋不能生养，我这排行老迈的庶子成了担当人。当年，我妈在这倡寮，以诗词才艺出众。她逼我读誊写字，教我一口姑苏话，背《唐诗三百首》与《南唐二主词》，又给我请留过洋的教员。几年前，我妈过世，埋在姑苏故乡，我还挺想她的。”
“你要去南边兵戈了？”
这桌的第三小我，只要三十来岁，笔挺的白西装，看来吃过很多洋墨水：“小徐将军对此次国会推举下了血本，也是国务总理的意义。他在疆场上没打败直系，却通过合纵连横的策画全胜，文韬武略的奇才啊。难怪林纾先生给他画了一幅《匹马度关图》。”
小郡王持续洒出银元，沉浸于一夜风景。秦北洋却非常重视四周人等，刚才听到“藏龙卧虎”四字，在如许的初级青楼里头，必定也有军官场的要员。
“可你小小年纪，怎地对此如数家珍？”
他与齐远山相约今晚玩耍，给了秦北洋一匹黑骏马。三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骑着三匹上等的蒙古马，在落日下并辔而行。
“哈哈！说曹操，曹操到！这段歌词，就是小凤仙为蔡锷所唱的。”
秦北洋头一回看到纸醉金迷的都城夜宴，却不敢去看女孩们盛饰脂粉的面孔。
看到满桌的酒水，秦北洋更是浑身不安闲，悄悄问齐远山：“这到底是啥处所啊？”
“是‘北洋之龙’王士珍给你安排的？”
“二十年前，戊戌变法，我父王进京给老佛爷上贡贺礼，路过八大胡同，熟谙了一名姑苏名妓。百日维新第一天起，父亲就为了她而住在这栋楼。比及慈禧太后杀了戊戌六君子，我父王花了三千两白银为名妓赎身，带回鄂尔多斯，封为侧福晋。两年后，我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