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梦!
楼下传来一片鼓噪,秦北洋翻身而起,九色却不见了。这是一个梦?
“很遗憾,这是我们的题目。因为提篮桥监狱人满为患,会审公廨开庭也在列队,这个犯人一向被延期关押在捕房拘留室。”希尔顿警长能用流利的中文表达,“明天早上,这个……对,他叫小木,连姓都没有,原定要被送到会审公廨鞠问。”
民国六年,西历1917年9月2日,天蒙蒙亮。
希尔顿警长带他们爬上三楼,有个堆放杂物的小阁楼,现在关押着独一的幸存者。
秦北洋察看欧阳思聪,惊觉这位上海滩青帮老迈的脸,悄悄抽搐起来,如同野兽的面孔。
欧阳思聪、秦北洋、齐远山,凝睇虹口巡捕房玄关的墙上,这行巨大的鲜红数字,仿佛钉子刺入本身的眼球,感受着鲜血喷溅时的疼痛。
警长说,昨晚值班的统统巡捕,包含五名印度巡捕,四名华人巡捕,加上英国探长,全数毙命。另有五名犯人被杀,另有一人失落,一人幸存。
海上达摩山的一楼客堂,欧阳思聪刚挂断巡捕房的一通电话,面色凝重,考虑好久,他喊道:“秦北洋、齐远山,你俩陪我出门去一趟。”
九色是活的。
昨晚,名叫九色的小镇墓兽,确切来找他玩耍过。
秦北洋更觉蹊跷。分歧于齐远山,他只是个工匠,替仆人修补屋子与古玩,薪水里不含打打杀杀卖力的部分,为何也要到这类场合来?
案发明场处于上海首善之区,外滩近在天涯。两年前,北洋当局上海镇守使郑汝成在外白渡桥被反动党人刺杀,两名刺客当场被虹口巡捕房的巡捕抓获后引渡给北洋当局,申明,虹口巡捕房对于刺客很有经历,到底是何方的大胆狂徒?
“嗯,这被劫走的犯人小木,就是盗窃过我家的盗匪。”欧阳思聪的面色极其丢脸,秦北洋第一次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惊骇,“但隔了一个多月。”
秦北洋看着死者的蓝眼睛,想起一个多月前,有人突入海上达摩山盗窃小镇墓兽。那天凌晨,盗贼被他擒获后,恰是这位醉醺醺的英国探长来扣问案情的。
“欧阳先生,我也看过这小我的供词记录。他在北洋军当过兵,被迫参与过盗墓行动。但在上海没有案底,也没有任何背景。在我们把握的环境中,只跟您的府邸以及您保藏的古玩产生过干系。”
秦北洋跟在欧阳思聪背后,一边听这段目睹者的报告,一边在脑中复原全部洁净利落又血浆横飞的过程,就像自带一台无声电影放映机。这场景总感觉似曾了解。
下一个房间,是对犯人的鞠问室,门口躺着个华人巡捕,被人堵截了颈动脉而亡。内里还躺着个犯人,被人一刀插中太阳穴致死。鞠问室空间狭小,地上的鲜血如大雨过后的水塘。
分开阁楼,来到三楼屋顶上,太阳从黄浦江的方向冉冉升起。希尔顿警长点上烟斗说:“欧阳先生,为甚么把你请过来,我在电话里说得很明白了。”
感受手内心发烫,摊开充满老茧的掌心,竟是一枚唐朝地宫里的玉指环。
大门口的铜牌,别离用中英文标明“上海大众租界虹口巡捕房”“Shanghai Municipal Police Hongkew Station”。
斯须间,一股非常熟谙的血腥气,扑向秦北洋,一如八年前的灭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