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分开我了?”齐远山焦炙地踱着步,“这是叛变!”
“幼麒麟镇墓兽。”
考虑再三,欧阳思聪同意了,在隔壁辟出一间事情室,专让秦北洋停止修复。
“你要让他来修我的幼麒麟镇墓兽?”男人捻着拿破仑三世式的髯毛,面孔一板,“荒唐!安娜,给他一百块银圆,送人家出去吧。严禁你再带任何外人进入这间屋子!我要充公你的钥匙。”
少女忿忿地走了,却给他留下一锅八宝粥。
“传闻刚从一座唐朝大墓里挖出来。你仿佛熟谙它?”
“不,第一次见到。”秦北洋内心一抽,胸口的玉坠子更加温热,“即便熟谙,那也是上辈子的事!”
“欧阳先生,我可包管,三日以内,必然修复这尊木雕佛像。”
男人固然脸孔严厉,却看得出很宠嬖这个女儿:“我是欧阳思聪,海上达摩山的仆人,小女年幼无知,请多包涵。”
第三天,秦北洋完工了。
“它刚到我们家才十天,不过我很喜好这件宝贝,它很标致,另有些敬爱,不是吗?”
“略知一二。”
何止四不像,的确八不像,十六不像!
秦北洋可不敢直说,我家就是家传制作镇墓兽的工匠。
给佛像手指甲上色时,这根与真人同比例大小的拈花手指,俄然一节一节地动起来,泛着金色微光,秦北洋惶恐地坐倒在地。
他盯着镇墓兽的眼睛问:“从那里来的?”
“甚么人?”
“你小小年纪,如何懂那么多?”
中年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秦北洋跪下来双手合十,比及他重新开灯,那朵指尖的莲花,敏捷枯萎化作灰烬。
看秦北洋一脸的诚心,安娜扯着父亲衣角说:“爹,就让他尝尝吧。”
“好样的,路见不平,拔刀互助。”
秦北洋难堪地笑了笑,修建袁世凯陵墓,在太行山工虎帐地住了一年,是以对各种兵器略有浏览。
秦北洋被欧阳家雇用了,每月人为三十块大洋,包吃包住在阁楼上,专门修复各种残损古物。
“您是说这唐三彩双峰骆驼俑?前有胡人牵着缰绳,兽面纹饰驮囊,引颈张口,前腿略弯,后肢直立,仰天长嘶。”
安娜站在中间,看他如何雕出三根断了的手指,再用胶水黏合。她有无数个问号,秦北洋总报之以沉默。
“你连这都懂?”
“嘿!不睬我?你此人还挺傲岸的嘛!”
齐远山玩弄两下拳脚:“今早,我在四川路桥头,邮政总局门口,看到有群黑衣男人握着斧头,围着一辆小轿车就砍,司机和保镳都被砍死了。一其中年男人,跳车下来逃窜,恰好跟我撞个满怀。斧头党眼看要把他劈死,我顺手抓起一根竹竿,横过来打倒一个家伙,又竖起来刺伤一个,这是我家家传的枪法。差人吹着叫子赶到,这才赶走了斧头党。”
秦北洋的双眼凝固了半分钟,被这四不相紧紧扯住又打上活结,若非挥剑斩断绝无分离能够。不是红鬃烈马,也非龙生九子的狻猊,更不像楚辞“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但这乌黑鹿角清楚是麋鹿,红色烈焰般的鬃毛和尾巴恍若狮子,浑身鱼鳞甲片似蛟龙,另有四条细弱的兽腿又像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