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关坐在敞开的火车车厢,满脸被蒸汽机喷出的煤灰熏黑。十仲春的北国,北风砭骨,必须裹着厚厚的棉袄,戴上羊皮帽子。脚边的玄色油布,覆盖一大堆张牙舞爪的东西,如同某个庞大野兽的骨架,高耸地显出七个脑袋,十个尖角的表面。
老秦奉告他,用科学的体例只能改革和加工镇墓兽,却不能制造出真正的镇墓兽。就像再巨大的兵士,也只能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而不能从机床上产生。因为,任何科学都没法制造镇墓兽的灵魂――“制兽九宫”的第五宫“种魂”,也难以仿造出坟坟场宫的环境。
关在铁皮车厢里,他不晓得装甲列车要开往那里?只感受气温越来越低,每天过夜都难以入眠,直到有人送来厚棉被和炭火盆。隔着铁门裂缝往外看,竟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天下,恐怕早已过了奉天,飞奔在满洲的雪地。又过两日,装甲列车开过冰封的松花江,折向西北,真正进入不毛之地的北大荒。
铁路从平原到山区,穿越林海雪原的大兴安岭。其间停下很长时候,改换火车头和铁轨转向架,本来是从标准铁轨进入俄国的宽轨。
从一家军阀的阶下囚,又变成了另一家的阶下囚,老秦慨叹运气无常。而一代枭雄安禄山的镇墓兽,竟也沦落至此,如同马戏团的驯兽,不知在天国里做何想?每夜枕着铁轨的震惊声,他经常感遭到镇墓兽灵石的热量,就像烈焰几次灼烧本身的肝肺和心脏……
卡尔・霍尔施泰因博士,乃至想批量仿造金蟾镇墓兽,折腾无数个日夜却无一胜利。
一大群兵士从列车下来,戴着毛皮帽,脚蹬大马靴,军官满身貂裘,打起仗来不要命,在装甲列车的炮火保护下,不消半晌,攻占了南苑基地。因为主力军队南下,基地保卫空虚,只能竖起白旗投降。
畴昔两个月,他和霍尔施泰因博士,就在这些机器上改革镇墓兽。他们翻开十角七头的身材,发明内里庞大的各种构造,乃至另有尚未兽毛和兽骨,莫非它的墓仆人真是一头野兽?博士给它安装了内燃机,做了外挂的油箱,用钢板加固成装甲,以免中一颗枪弹就会殉爆。他们又给七个兽头装上加特林构造枪,成为比坦克更短长更矫捷的杀人机器。
统统厂房被洗劫一空,穿得毛茸茸的兵士,满是关外口音,踹开最后一间堆栈。秦海关明白了,这是东三省奉系的军队,军官们多是胡匪出身。
北京!北京!
三天前,吴淞口之战,要塞弹药库爆炸前非常钟,秦海关与十角七头镇墓兽,被撤退到黄浦江的兵舰上。小徐将军自天津发来电报,务必庇护镇墓兽安然,不能再落入直军手中。老秦刚上兵舰,就看到固若金汤的吴淞要塞,连同数千守军,一齐被炸上了天。岸上烈焰滚滚,江面飘浮累累死尸,丰年青的兵士,也有枉死的布衣。
秦海关看到一个骑着白马的将军,在这西伯利亚本地深处的荒漠,竟然穿戴一身乌黑的水兵大将礼服,专门来驱逐窜改乾坤的奥妙兵器。这位边幅漂亮勇武的将军,上马给了老秦一个热忱的拥抱,并以斯拉夫人的礼节用力亲吻。老秦难堪地觉得又碰上了喜好相公堂子的家伙。
后半夜,响起蒸汽机车的轰鸣与汽笛声,然后是狠恶的枪炮声。秦海关翻开堆栈窗户,只见兵工厂门口的铁路支线上,开来一长列火车。分歧于常见的货车与军车,这些列车上竖着大炮与构造枪,另有三百六十度扭转的炮塔,如同一节节挪动的炮台要塞,不竭发射火舌。南苑基地的卫兵躲入工事,翻开探照灯开枪反击,但是枪弹一击中火车就弹开了……本来有厚厚的装甲,恰是传说中的装甲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