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镇墓兽的前头,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国度。面前飘过鹅毛大雪,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深切膝盖的积雪。前头有成千上万的兵士,跪在雪地里划着十字祷告。东正教牧首高举基督圣像,念诵大段俄语《圣经》。
三天前,吴淞口之战,要塞弹药库爆炸前非常钟,秦海关与十角七头镇墓兽,被撤退到黄浦江的兵舰上。小徐将军自天津发来电报,务必庇护镇墓兽安然,不能再落入直军手中。老秦刚上兵舰,就看到固若金汤的吴淞要塞,连同数千守军,一齐被炸上了天。岸上烈焰滚滚,江面飘浮累累死尸,丰年青的兵士,也有枉死的布衣。
卡尔・霍尔施泰因博士,乃至想批量仿造金蟾镇墓兽,折腾无数个日夜却无一胜利。
畴昔两个月,他和霍尔施泰因博士,就在这些机器上改革镇墓兽。他们翻开十角七头的身材,发明内里庞大的各种构造,乃至另有尚未兽毛和兽骨,莫非它的墓仆人真是一头野兽?博士给它安装了内燃机,做了外挂的油箱,用钢板加固成装甲,以免中一颗枪弹就会殉爆。他们又给七个兽头装上加特林构造枪,成为比坦克更短长更矫捷的杀人机器。
老秦不得而知,或者,是比镇墓兽更可骇的物种。
他又顾虑起那把唐刀,安禄山大墓中获得的陪葬品,但愿已被儿子背在身上。本来这把刀出土后已锈蚀,他弄来上等的砥石,每日细心研磨,规复吹毛得过的锋利。他还重新配了刀鞘、鲛皮刀柄和护手,想要完美地转交给儿子。
博士叹为观止,不知该如何用科学来解释?他问那里能够开采灵石?老秦不想说出真相,只说灵石可遇而不成求,几十年才气找到一块,绝非想挖就能挖到。
在西伯利亚铁路上走了冗长的一个月,两边风景更加单调。古有苏武牧羊在北海边,而此次观光远远超出了苏武。老秦在内心策画间隔,与儿子已相隔十万里之遥,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不免泪湿衣衿。
关在铁皮车厢里,他不晓得装甲列车要开往那里?只感受气温越来越低,每天过夜都难以入眠,直到有人送来厚棉被和炭火盆。隔着铁门裂缝往外看,竟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天下,恐怕早已过了奉天,飞奔在满洲的雪地。又过两日,装甲列车开过冰封的松花江,折向西北,真正进入不毛之地的北大荒。
又一群真正的老毛子来了,穿戴沙皇俄国的戎服,头戴哥萨克的帽子,都是白俄雇佣兵。为首的白俄将军,第一眼就看到了十角七头。
统统厂房被洗劫一空,穿得毛茸茸的兵士,满是关外口音,踹开最后一间堆栈。秦海关明白了,这是东三省奉系的军队,军官们多是胡匪出身。
老秦触摸着一台庞大的金属切削机床,只要翻开蒸汽机,它就能窜改很多金属的形状,再也不消工匠们挥汗如雨的手工劳作。石工铁匠木工们只能各自回家,下一辈人也不必来学习技术,古时候陵墓里的鬼斧神工,将因这台机器的轰鸣而永久失传。多么可骇的机器啊!偶然候,老秦真想偷偷埋下火药点着引线……
南苑,位于都城正南边向,原为永定河故道,辽金期间是草木富强的水乡泽国。元朝是放飞海东青的皇家猎场,明清两代则为南海子行宫。清朝在此检阅八旗兵,圈养老虎与麋鹿,庚子年被八国联军猎杀殆尽。整整二十年后,七七卢沟桥事情,南苑又发作过一场中日之间的血战,此为后话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