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末这一番改革,四翼天使已冲破了日夜间的森严壁垒,不再受限于只能在黑夜或地宫活动。皮埃尔·高更受法国当局之托,万里迢迢,九死平生,超越大半个地球,将四翼天使运送到巴黎,就是为将它改革为全天候的杀人兵器。
从天空到空中,镇墓兽仍然在大开杀戒,它并非志愿来到这陌生的国度,更像一个逃出樊笼的黑奴,要杀死见到的每一个仆从主。
三百米上的巴黎高空,埃菲尔铁塔瞭望塔顶,秦北洋蓦地吸了吸鼻子。
卢浮宫前的小广场,四翼天使镇墓兽,像只受伤的老鹰,收缩着后背的两对翅膀,蒲伏在地上挣扎。而在它的身边,已充满了法国人的尸身,有的是闻讯而来的差人,有的是卢浮宫博物馆的馆员,有的是来看热烈的市民……
他与安娜脸贴脸,耳边吼怒枪林弹雨。仿佛下一秒钟,脑袋就会被打爆。安娜瞪大双眼向他点头,秦北洋不明白甚么意义,她的嘴唇已仓促奉上。
“你我同生共死。”
秦北洋站在埃菲尔塔顶,让安娜与九色保持俯卧的姿式。他在察看空中的四翼天使,这尊来自唐朝的镇墓兽,不但安装了加特林构造枪与航空火炮,还增加了航空内燃机的动力体系,油箱埋在加厚的装甲身材内部。
埃菲尔之巅,秦北洋措手不及,女孩子的嘴唇,潮湿而暖和的一团花蕾,两片嘴唇构成奇特天下,封住了十九岁少年的口。
巴黎卢浮宫前的小广场,十九岁的中国少年大声念诵,顿挫顿挫的唐朝汉语,称道基督教的异端在东土之风行。四翼天使垂下挣扎的兽头,它已成为秦北洋的主子,就像回到墓仆人身边。走近这头方才残杀过无数人的镇墓兽,秦北洋抚摩着它的脖子,让它温馨沉着,忍耐浑身伤痛,不再停止无谓的抵当与殛毙。
四翼天使镇墓兽,正在法兰西的心脏上空翱翔,金属羽翼掠过无数世纪以来的尖顶,翻开改革后的射击孔,向铁塔顶端的一对男女喷洒枪弹。
但它没有开仗,四周围拢着无数的差人和兵士,天空还回旋这数架飞机,谁都不敢第一个冲上去:一是怕死,二是怕卢浮宫博物馆里的宝贝被这头机器牲口粉碎了。
当欧亚大陆最西端的日出,晖映巴黎埃菲尔铁塔同时,欧亚大陆的别的一端,正在烧起一把滔天烈焰,连同中华民国的太阳化作灰烬。
半晌以后,他们已到了塞纳河上的艺术桥。欧阳安娜早就晓得,这座百年铁桥有个别称“爱桥”。她与秦北洋一前一后,冒死蹬起自行车穿过爱桥,阳光、氛围与水面的风都带着玫瑰的香味。
“不能让它持续如许杀人!”
四翼天使转过一张兽脸,看到了这张熟谙的面孔。镇墓兽的影象力并比人类差,它还记得秦北洋曾经击败过本身,也把握过本身飞过北大西洋的夜空。翅膀下的枪管已经翻开,冒着硝烟和热气,随时会把他打成个筛子。
但她很快又闻到了风里的血腥味。
秦北洋念出《大秦景教风行中国碑》——
秦北洋冲出卢浮宫的门廊,安娜在背面抓都抓不住,只能呼喊:“谨慎!”
“博士?”
超出塞纳河上的大桥,秦北洋趴在两端镇墓兽之间,遥眺望向埃菲尔铁塔的尖顶,一朵灰色的云彩,像被挑起的尸身,高高挂在巴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