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
“这是谁的军队?”
将军亲手为他解开绳索。齐远山还没来得及伸谢,又为秦北洋也松绑了。
齐远山的眼泪与鼻涕直流,大声呼喊:“拯救啊!我们不是特工!”
齐远山的双腿不再颤栗,大声叫唤:“北洋陆军第六师,当年我爹就是你们的长官啊!”
枪弹在枪膛中待命,铅灰色的苍穹之上,飞过无数只巨大的乌鸦,等候啄食死人的精神。
他是旱鸭子,加上晕船呕吐有力,眼看要被浪涛淹没。秦北洋立时脱去外套,跳下冰冷的江水。
吴淞口,百舸争流的长江波澜上,东海达摩山的一叶渔船,挤在兵舰巨轮之间……有的来自中上游的汉口重庆,有的带着东洋横滨神户的水草,另有的穿过苏伊士运河或巴拿马运河乃兰交望角与麦哲伦角,超越大半个地球等候进入上海港。
“伯父,我早已是个布衣,克日流浪,不想竟被误认作特工。”
“伯父,我是北洋陆军第六镇步兵协统齐重兵之子齐远山!”
齐远山连连点头,喜不自禁:“伯父,辛亥年,袁世凯的寿宴上,我全文背诵了北洋步兵操典。您还嘉奖过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必将逐鹿中原,介入天下,为中国开疆拓土!”
齐远山正要挣扎,已被强行推到一张长条案前,前面坐着戴袖章的军法官与书记官。
北洋龙碰到了北洋之龙。
吴淞要塞,五色旗高高飘荡。
风起于青萍之末,秦北洋坐在颠簸的船尾,望向中国大陆的赤县神州。正火线是吴淞口的殛毙疆场,眼看本身要被投入这滚滚大水。
听到对本身的极刑讯断,齐远山血脉贲张地狂吼起来,掉进长江里的浑身寒意都没了。
齐远山还在冒死挣扎,眼眶里又迸出泪花了:“记得七岁那年,您来我家做客,您还亲手抱过我呢?”
民国六年,西历1917年12月7日,下午三点。
军法官都没再看他们一样,轻描淡写地挥挥手,就像拍死两只苍蝇。
齐远山原已闭眼等死,还阳般喘出一口气,眯起眼睛,看清楚战顿时的男人,立时嘶吼狂叫:“伯父救我!”
“地点军队的番号?”
单桅渔船上的搭客,另有北京差人厅的名侦察叶克难、十七岁的齐远山、日本羽田商社少店主羽田大树,以及十四岁孤苦伶仃的阿幽。从达摩山救下来的一对童男童女,瑟瑟地缩在船舱内。
秦北洋趴在死人堆里问:“远山,是谁在向北洋军开炮啊?”
十仲春的长江极寒,吴淞口三夹水有激流旋涡,水情庞大凶恶,凡是跳下去救溺水者的,十有八九同归于尽,被淹死鬼活活拖死。打捞尸身的划子围拢过来,已筹办开价捞尸了。
枪弹上膛,枪栓拉动,正待扣下扳机,有个骑马的甲士颠末说:“停!”
叶克难当机立断,让梢公持续西行。长江口,夏季风高浪大,轮船轻易碰撞。而这小小的渔船,如同蚍蜉撼大树,万一撞上就会立即散架。
“自古豪杰出少年!这支北洋陆军第六师,原是你父亲统领过的老军队,军官都是我们直隶老乡。远山侄儿,我命你担负我的秘书官。”
“我们就是老百姓。”
对方五十多岁,上唇留着两把刷子般的髯毛,蓝色戎服的肩章上有三颗金星,恰是北洋当局最高的大将军衔。他迷惑地上马,拧起眉毛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