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厚利?”
林贞笑起来:“妈妈性儿真好。”
广宁的夏季似无绝顶,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别处早已姹紫嫣红。南来北往的门路再次通达,林贞心心念念的云母片,终究运到了地头。
彼时大户身边,总有一二帮闲,勾搭买卖乃至本司三院行走,无所不至。这日恰是林俊身边一等帮闲之人,名唤周庆泽。原有几亩田土,不料家里小子大病一场,尽数当了出去。家里没谋生,仗着嘴笨,投了林俊来。见林俊倒腾云母片,只当他要做买卖,张口便道:“兄弟真有福分,不跟着大哥,也看不着奇货。竟从未见过,大哥打那里得来?但是要赚大钱哩!”
林俊点头:“不知,见了才晓得。”
林俊一进屋,迎头见着好一副母女情深图,心下一暖。他惯走外头,甚么没见过?继母打死前头孩儿的都有,何况别的剥削小事?玉娘自来谨遵闺训,伉俪糊口极无趣,平常便有些不耐烦。但是除了她如许诚恳无手腕的,别人也不会对他的子嗣如此上心。多年伉俪,豪情也是有的,想起前日无端生机,深感惭愧。疾步至前,半跪着道:“好姐姐,我已知错,饶了我吧!”
林俊把剩下的严实封好,叫玉娘细心把守:“本年与寄父上寿用!贞娘乳母那处,也别薄了,叫人挑理不好。二等的与她单与她一匣子,只当是贞娘贡献的。二三等的不甚值钱,倒是个新奇。贞娘昔日说的透石膏,我遣人去问了,哪日返来你先接着,报与我知。”
林俊顺手抓了把散碎的道:“拿去玩吧。”
林俊奇道:“贞娘还没玩够不成?”
林俊费钱如流水,没把家业败尽,则是因贰内心自有一杆称。一等的云母片除了林贞有,余者不过广宁第一人正二品的都批示使并批示同知与批示佥事得了。余者连二等都没捞着,只好拿着三等把玩。嵌在窗户上,聊胜于无罢了。
玉娘她娘一心想要女儿攀高枝儿,自幼对她要求极严,自幼养得她和顺端庄。嫁过林家很多年,见了那多妖孽之事,根子里却转不过来。见林俊当着孩子搂搂抱抱,羞的脖子根儿都红了,嗔道:“姐儿还在哩,又胡来!”
林俊忙捂嘴道:“细心贞娘听着,晓得是你负气,不晓得岂不伤她的心?她一心待你,上回拌嘴,磨了我好几夜哩。孩子心最净,她知你对她好哩。”
林贞扑哧一笑:“妈妈又说胡话,家里头你不管哪个管?还在恼爹爹?”
林俊嘲笑:“就他几个穷官儿,大略住在衙门内,用这何为?还是寻一寻本地的财主,怕还好卖些。”
“呸!反正不是我养的,我有甚不舍?”
玉娘哼了一声,并不言语。
玉娘一腔热血,叫林俊一句狐疑的话浇的凉透了心。冷道:“我美意与你说来,你却拿刀戳民气。我说王家你便应?说是疼姐儿,旬日里九日不归屋,哪样不是我照看?长这么大,你可知她夙起见不得半点儿油腻之物,只要清甜暖香的小米粥?又知她是爱流苏步摇还是爱点翠簪子?”想起多年兢兢业业的照顾,玉娘委曲的眼泪直流,“我甚时偏了娘家?你为着于家的事跟我恼,或是我常日里带了三分醋意。却说待姐儿,我可曾有一分不经心?你说这话,另有知己没有!”说罢,眼泪倾泻而下。
林俊点点头:“如此,交予你了。替我与各处罚配伏贴,又卖得的利钱,有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