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点头道:“我如何放得下心?”还是执意要去看孙子。
“那、那如何办?”
二太太拿着帕子擦泪,哭的却不是丈夫。孟豫章说来是她儿子,休说是不是亲的,只要驰名分,孟豫章必得养她的老,还得保持面上的贡献。林贞待她非常尊敬,平素非常和蔼;孟豫章虽说冷着些,究竟也未曾做过混账事,不至于守着金山银山不从手里漏着些来。现在叫孟二老爷一顿狠捶,激得林贞发疯,今后她靠哪个来?内心急的恨不能跺上几脚。好轻易把太夫人送回上房,立即乞假:“老太太,媳妇去看看哥儿。”从速着,去剖明剖明态度!你们都是有嫁奁的财主,我还老无所依哩!
那太医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太夫人半晌才听明白――性命无碍,只是今后不免歪嘴斜眼,恐行动不便。太夫人一日以内人残孙伤,再忍不住泪如雨下。
爹爹……爹爹……
张婶子略呆板些,对林贞道:“姐姐还是避一避吧,还未结婚哩。”
陈太医对林贞作了一揖道:“如此,须生替百姓谢蜜斯一谢了。”
林贞道:“既是我丈夫,有甚好避。我又不做那朝廷表扬纯洁烈妇!”
大奶奶胡乱的点点头:“该的。”说完提着裙子跑了。
现在,在外厮混的男丁们才连续奔来。太夫人又一阵后怕!幸亏没事,若方才有事,这……承平公府还不得断子绝孙!若林贞再狠一点,一把大火点着,连住在附近的旁支都不死也要脱层皮!这女人太短长了!怎生就招惹来这等罗刹!忽见地上的血迹,又一阵心伤,若没有这个罗刹,孙儿也没了。罢罢!只做不知,明日还一样待她便是!再凶悍,总归护的是自家孙儿,还计算个甚,得了便宜就莫去卖乖了吧!
林贞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那人不会肯的!他捡着大便宜了!”便宜到林俊都快气活了!
陈太医忙拿起药箱,见门外有一高头大马,怔住了。
杨妈妈忙问:“可有残疾?”
林贞也避开:“太医有本分,我等亦有本分,何故言谢?”
二太太看着林贞脸上明净交叉,有些惊骇,懦懦的说:“我、我叫人赎返来。”
林贞又两个镯子道:“身上无现钱,两个镯子,不成敬意。”
林贞先前憋的一口气现在才散了,咬着嘴唇,不肯在生人跟前做狼狈样,生生把眼泪逼了归去。此时得空,不免想孟豫章的好――仁慈、朴重,还替她尽孝,一个当代男人,做到这一步,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了。广宁平常所见的男人们对老婆的态度,连给孟豫章提鞋都不配。虽相处未几,亦有些呆闷,可可贵他一份真情。那夜送书来,一心一意的剖明;那日凌晨一曲《凤求凰》,林贞捂着脸,内心翻滚的难受:为何对我好的人,一个一个的蒙受无妄之灾,真是我射中带煞么?
林贞回道:“老太太请的太医调了方剂,正熬着。所幸毛竹板子轻巧,未曾伤及内脏,不然神仙也难救。”
林贞点头道:“晓得了,大嫂去忙,我这里只要一条,烦大嫂奉告门上,我的人要自在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