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伊尔德有些恍忽，半晌后道，“今晚便会到达苏尼特部的草场，恐怕需求住上两日。”
钱昭半睁着眼，也顾不得弄湿了袍子，跪在河边的枯草上，掬起凉得瘆人的水扑到脸上，忍着砭骨冰寒，只想将眼里的沙子冲刷洁净。
钱昭愣住了，低头敛了笑意不再理他。
秦殊华的蒙语非常流利，钱昭则较勉强，不过好歹说话相互都能明白。
伊尔德怕她不谨慎栽下河，忙拉了她一把，道：“谨慎。”
“哦。”钱昭一向盯着那两端甩着尾巴的驴，半晌又问，“你方才要跟我说甚么？”
这时其其格的侍女进帐来，看着钱昭禀报导：“那位满人将军来寻这位女人。”
钱昭用手背揩了把脸上的水，眨了眨眼，感觉好受了很多，转头一笑道：“不要紧，这里水浅得很。”
其其格笑着对钱昭道：“宋女人的蒙语有察哈尔口音。”
赶车的杂役回道：“女人，车轴坏了。”
钱昭不料竟会吃了这一大钵土，当即便睁不开眼，低头冒死扫着满头满脸的沙子。
听她提及丈夫，伊尔德心中非常不快，却更不想放她走，皱着眉头道：“无妨，不过逗留两日。你单独走我不放心，还是送你回关内再说其他。”
钱昭红了脸，道：“我就学了几个月，说得不好……”
水流清澈，底下河床的砂砾也能瞧得一清二楚，身后榆树的树冠倒映在水中，构成一片暗影，掩蔽了刺目标阳光。钱昭跪坐着，对水理了剃头髻，又掬水漱口，俄然见水中的影子多了一张长耳白吻的马脸。
钱昭挑眉问：“是客岁叛逃喀尔喀的苏尼特部？”
钱昭难受至极，眼里的沙子弄不出来，泪水一个劲地流，便哑声问道：“有没有水？”
其其格道：“不不，这是嘉奖。你说得很好，我都不会说汉话。”
漠北夏季太难过，腾机思便带着族人从色楞格河一带偷偷地溜回了锡林郭勒，此地离京师不过几日马程，自知瞒不畴昔，早早的遣使进京投降请罪。多尔衮狠狠地怒斥恐吓了他一番，倒也没提毁家灭族的茬。
钱昭有些不悦，低头整了整袍子，起家道：“我去去就来。”
钱昭皱眉道：“顺治二年追击大顺军时，英亲王便因私行出关向蒙古王公索马，几乎耽搁军机，王爵遭削，莫非不怕重蹈复辙。”
钱昭已知他军令是去山西，很能够是大同，想来应当不至于追去榆林，不由松了口气，道：“我们归去吧。”
尧塔两眼放着精光，扫着营地里略显惊骇的妇孺，内心想的倒是，不知那美女比之面前这位女人如何。
钱昭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问：“传闻苏尼特部有位美人，不知是否能够一见？”
天已黑透，草原上的初东风大得很。钱昭在帐外见到伊尔德，便避在毡包后边与他说话。
秦殊华皱眉道：“光天化日，他能做甚么。”最多……占些小便宜。
钱昭便知一时半会儿修不好，跳下车透气。
伊尔德答道：“嗯，曾随豫亲王追其至漠北。”
伊尔德讶异道：“你竟晓得。”
钱昭却不管他是否言不由衷，点头道：“说得没错，成大事者便是要有这般派头才成，还没打就露了怯才是要命！不过，既然终会是敌手，毕竟并非乌合之众，还是该当多看多想其长处，说不定还可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