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牛忙转动木棍,那野兔在火架上烤得肉皮稣黄,滋滋冒油,披发着诱人的香气。
“你!”秦殊华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秦殊烨向来听她的,便无贰言。
钱昭在他颊边一吻,笑道:“你整天想的甚么!从速走吧。”
刘大牛牵着马,有些心神不宁。钱昭想着晚餐时再与他聊聊,俄然喉管处按上了三根手指,一人搂住她腰,私语道:“竟然给我下药,你还真能!”
“好。”
待到堆栈住下,秦殊华将钱昭往房里一推,道:“好好待着。”
钱昭白了神采,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她与多铎的事尚能够算逼不得已,但阿谁孩子,倒是不得不面对的究竟。秦殊烨或许不在乎,但只要有风声传出,他二人定会身败名裂,再高的人望都将烟消云散。
山风送来如有若无的笛音,模糊可辨是昔日在王府奏过的曲子,却被吹得寥落狼藉,调子说不出的凄婉哀伤。
秦殊华关上窗,撩起蚊帐钻了出来,问道:“说甚么?”
钱昭挑眉道:“天灾哪年没有,国力不济罢了。根子里都烂了,修修剪剪无济于事,不如铲了重来。而清廷也非一无是处,起码开疆拓土之志未泯,于政事被骗真却又不失油滑。”
钱昭点头,回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不答,牵了她的手走到月色敞亮处,单膝跪下,道:“非论你说甚么,我老是放在心上的。”顿了顿,又道,“你是再嫁也好,三嫁也罢,只要不讨厌我,我便一向等着……我嘴笨,不知该如何说。”
秦殊华忍不住给前明说几句话:“前些年不是旱就是涝,也怪不得朝廷举步维艰。”
“没事吧?”刘大牛转头看她,体贴肠问。
秦殊华问:“所谓内忧是指大顺等义兵?”
刘大牛皱眉道:“这瘟生又来了!引得人凄凄哀哀的好不心烦。”
钱昭刹时有些苍茫,继而却果断隧道:“我也没想清楚,但毫不是前明那样。我但愿人应有所思有所想,活着不但是为了活,不为所谓‘礼’所谓‘孝’所谓‘贞’。”
钱昭回道:“前朝如果好,怎会闹得烽烟四起,造反又不是好玩的谋生,大顺大西之类的叛军都是活腻了么?剿了多少次还是死灰复燃,无他,安生种地活不下去罢了。”
钱昭闭上眼,已然泄气,悄悄靠向木枕,轻道:“嗯,睡吧。”
秦殊烨一返来便先去与师妹说话。钱昭问刘大牛:“你们都吃了么?”
秦殊华摸了摸她的头发,垂眸道:“我今后再细心想,睡吧。”
钱昭去牵他的手,问道:“如何了?”
等他们回到洞中,秦殊华和柳先生已坐在火堆旁了。刘大牛端了碗汤给钱昭,道:“尝尝,掌门带了盐来,不是淡的了。”
“多谢。”钱昭报以含笑,捧着碗喝起鸡汤来。汤里浮了两朵野蘑,滋味鲜美非常,几口以后就觉身上暖意融融。
她答得利落,他却感觉本身有些卑鄙,既未请人保媒也无半文聘礼,明知结婚前应发乎情止乎礼,却总忍不住欺负她占她便宜。虽这么想着,却如何都舍不得放开。
钱昭一颤,抿了抿唇,回道:“不会如此。何况殊烨晓得……”
秦殊烨把她圈在怀中,喃喃道:“昭儿昭儿……我们顿时结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