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密意地凝睇着我,“你去了广宁,甚么都不消做。只用谨慎照顾好本身,等我带着全军去接你班师回家。”
一个小将跟着道:“不过,此事我们是不是该跟李延庚参将汇报一下?”
“能!王大人令我带了降书来,只要李将军情愿签下这降书,别说是满身而退了,还能高枕无忧,灿烂门厅!只要灭了这建匪,李将军可就是救国救民的民族豪杰啊!”
孙行见状,又急不成耐地持续劝说道:“将军信不过我,信不过王大人,还信不过东林党吗?当年齐、楚、浙党,但是不遗余力地进犯东林党,而现在又是谁能在朝中耸峙不倒?皇上对叶首辅信赖有佳,离官数年又请他返来,孰才是失势的一方,李将军还不清楚吗?”
孙行停下来,瞧了我一眼,猜疑道:“你的腿如何了?前几天还好好的,如何就拐了。”
我想到,李延庚不会走得这么巧,必然是李永芳留有背工,怕孙行会跟李延庚通气,以免露陷,才特地提早支走了他。散宴前,李永芳还给了孙行明日出城的手令,也就是说,只要李延庚明天之前赶不返来,那么我们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踏上回广宁的路途。到时辽阳和广宁,再要通信,李永芳有所防备后,更是难上加难了。
我默不出声,静观其变。看来,孙行对李永芳今晚所言是坚信不疑了,才会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话来。唉……我不由感慨,王化贞真是找错了人,别说是攻心计,这个孙行底子毫无城府可言,的确连蒋干都不如。
“也不准再做那些傻气的事情了。平白无端下斩首令,你明显不是那样的人;决计萧瑟府上的女眷,你明知只会适得其反。”
“怀远……”我轻念了一遍。
“要我说,李将军本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走投无路才会降金的。这天下的汉人,有哪一个会心甘甘心肠做这金人的喽啰呢?”
“在这世上,你只能是我的夫人。别说是孙行,谁如勇敢坏了你的名节,我必然杀了他。”
我们一起往东,行过了太子河,只见面前是一座巍峨矗立的城楼,虽仍未完工,但却模糊能见那宽檐宫殿。这……就是传闻中的“东都城”吧。
他乌黑如深潭般的眸子凝睇着我,“但我但愿,永久不会有那一天。”
未候多时,他行色仓促地赶来,身边未带侍从,与我相拥过后,便牵我出了府苑,只见外头拴着他的坐骑。
他搂过我,心疼地一吻落在我额上,“好了,没事了。统统有我,你再也不消吃这个苦了。”
这一整出局,可谓是为孙行而设,他自投坎阱,还浑然不觉。仍在热络地聊着回广宁后建功升官的事情。
“从广宁返来,我们就再不要分开了。”
他不由分辩,拉我上了马。我坐在他身前,他用裘衣裹住我,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阵阵暖意传来,令我非常的心安。
我甜美地躲进他怀中,打趣道:“也对。你都三十岁了,还在哭鼻子。”
我紧紧抓着皇太极的衣袂,抽泣着问:“回了广宁,我如果劝降不了孙得功如何办?”
“王大人……真的能包管我满身而退吗?可这辽东到底另有一个南蛮子——熊廷弼在,此人一贯最恨叛将,难保不会握着尚方宝剑,斩我示众啊!”
孙行朗声笑道:“我孙兴这回可算是立了个大功了。不说守备了,王大人如何得也该赏我个千总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