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展开眼,从狼籍深陷的影象中摆脱出来,竟已冒了一身的盗汗。
“你……”他无言以对,如梗刺在喉。抓紧铁拳,“也好。你和羽宣本就情投意合,如有机遇重归于好,我会成全你们。”
“羽宣,我们要个孩子吧。”
崔珏一抖紫色袍衫,端重下跪行朝见大礼,“判官崔珏拜见天后娘娘。”
“老君的意义是?”天后眸光一锐。
天后冷哼一声,转而又笑了,扶了扶鬓边凤簪,仪态风千万种,“本宫如何忘了,崔判官已经好久不登天庭汇报政事了。”
“大胆!见到本宫竟不可礼!”一声恼喝,带着高高在上的权威。
慎重的誓词,恍忽间音犹在耳,人却已劳燕分飞,各自天涯。
“兔儿……”他望着她消逝的方向,伸出的手迟迟不能放下。
“天上地下,唯独你是吾妻。”
羽宣受了重伤,处于深度昏倒一向未曾复苏。
“回禀天后娘娘,冥王迟迟未归,下官担忧冥王安危,特来……”话未说完,被天后扬声打断。
“谁这么没目光?她必然用心这么说气你的。”她很仗义地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宣儿,你若死了,龙族无后,你叫姐姐如何和父王交代?”天后一把扣住羽宣的肩膀,强忍住心底撕扯的酸楚艰苦,“为了保护住你的命脉,我骗崔珏盗窃存亡薄……为了家属光荣,我又嫁给天帝!你快给我醒来,不要让我做的统统付诸东流!”
“天后容颜还是,斑斓不成方物,崔某失礼了。”崔珏悄悄欠身,一手负后,正要纵身跃下矗立的宫墙,天后已豁然呈现在崔珏面前,一对杏眸威仪四方地睨着崔珏。
“好!”
他笑而不答,搂着她的肩膀,望着千峰山下苍茫四野,目光空远,似有脉脉眷恋,毕竟无言诉说。搂住兔儿的腰,飞身跃上湛蓝的天空,如一对神仙眷侣遨游在天涯……
老君将手中药丸放在床头,“若三日以后,太子还未复苏,便给太子服下这颗丹药,先护住太子肉身不腐再想他法。”
兔儿的背影蓦地一僵,口气重了几分,“谢妖王漂亮成全。”
他又沉默了,半晌无言,俄然唤了声,“狐狸啊。”
“我不想再受折磨了!有没有丹药让我一下子想起全数,或者全数健忘?”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老君,月光下老君惨白的鬓角如雪般的白。
天后听闻玉磬凶信,羽宣又伤得这般重,凝重的面色似要刮起一场大风暴。日夜守在羽宣身边,寸步不离,派人去天宫请来太上老君为羽宣医治,命临时保住了,还是没有复苏。
俄然,她猛地僵住脚步,怔怔望向湖边紫薇树下那一袭黑袍的桀骜男人。纷扬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映着他矗立的身影如天来之神。
“你去看羽宣了?”他有力的声音,黑眸染上无尽的怅惘。
半晌的沉默,他俄然正色对她说,“若你今后见到她,代我传达一声,实在我没有那么坏。”
“是下官渎职。”他恭敬跪地的姿式,天后倍觉刺目。摆摆手道,“罢罢罢,本宫来寻天帝,你来寻冥王,我们各有所职。”
“有。不过,”老君顿了顿,“你到底是想全数想起来,还是全数健忘?考虑清楚,我的丹药可不是白吃的。你还欠我二十年。”
老君背影一顿,“想必天后比老夫更清楚,太子存亡大劫未曾度过,心结烦闷难纾,若不能打高兴结,谁也不能唤醒他,神魂随梦而去,是必定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