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此一来,你身上的罪名谁来给你洗?”慕致远忍不住责问道。
慕致远心中一酸,俄然想到:“难怪那日在凉州的玄机阁中,她亲手沏出来的茶会是那般苦不堪言。酸甜苦辣咸调出人间百味,喜怒哀乐羞表现风情万种,这些全都被她舍弃了,这些年她可活得真不轻易。”
“将军,请您三思啊。”张远急的团团转。
“那是甚么?”
她把玩着帅印,风轻云淡地笑道:“好不轻易北境安宁了,爷也终究能够马放南山了,你们摆出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样何为?”
“当日我与子明在并州的赌约,万幸我赢了。繁华于我如浮云,且看云生云灭,子明不必如此悲切。”秋惊寒衰弱地笑道,“行军用兵,你不若旷达;安抚民气,旷达不若你。现在北地战事已了,雄师班师回朝,旷达随我进京,未尽事件就全数交给你了。”
慕致远摇了点头,接着松了口气,浅笑道:“没,你姑姑若能有惊无险地醒来,莫说骂我,就是打一顿也使得。”
“爷承诺了将士们要让他们回家,不能言而无信呀。”秋惊寒一本端庄隧道。
元帅的车辇行在行列的最火线,黑妞赶车,慕致远抱着秋惊寒坐在车中,挑起帘子能见到沿途官员及百姓自发夹道跪送,沉默而跪,神情庄严,悄悄拭泪,虽没有万人空巷的盛况,但是古朴又纯真。在燕北境内,雄师所到之处,皆是如此。慕致远感慨万千,贴着她的脸低声道:“倒也未曾白费你这么多年的呕心沥血,可惜你不能亲眼目睹他们对你的戴德。”
“为甚么要裁军?”梁战也不解。
老者又对着慕致远喝道:“看甚么看,还不快把她衣裳脱了!”
“老丞相病危,临终前想再见元帅一面。当年,元帅血洗燕北宦海,老丞相力护,乃至不吝丢了官帽,如此大恩,不能不去。”张远叹道。
“安定三国,本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现在……”梁战可惜道。
慕致远慎重地点了点头,又是心惊,又是肉痛。接下来几日,慕致远几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看她行事,倒无非常,不是憩息,就是看书,温馨得很,夜里也没再闻声她被伤病折磨得难以忍耐的呻/吟。
崔昊毕竟任职西北太守,送到边疆便止步了。雄师已分开北境数日,秋惊寒并没有醒来迹象,她的一日三餐都是一碗浓浓的黑汤。有一次慕致远拭了一点儿放入嘴里尝,苦得直吐舌头,忍不住讨情道:“老先生,我可否给她喂些蜜枣?”
大夫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本来正在喝茶,见到慕致远怀中的秋惊寒,当下就慌得扔了茶杯,一面批示慕致远将人放到床榻上,一面从药箱里找出了人参和针匣子。将人参塞入秋惊寒嘴里后,对着崔昊和崔显吼道:“你们二人出去守门,谁要出去都砍了。如果拦不住,那就自刎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