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隘口之间徐行而行，落日拉长了他们的身影，一前一后，缠绵成双。
周勉卷帘而进，鲜血透甲红，他紧紧地盯着秋惊寒，神情极其古怪，神采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有按捺不住的狂热，也有不加粉饰的后怕。
战后事件，秋惊寒全权交给了百里瞻。她来西北时率两万多并州军，上马斩监军，升帐掌兵权，一战定乾坤，不成谓不是轰轰烈烈。分开时，轻装简从，只要寥寥数人，慕致远、沈黑妞以及崔显。
“姑奶奶，我要披甲上阵杀敌！”崔显大声抗议。
秋惊寒垂着眸子喝了半杯茶，双手捧着茶杯入迷，茶烟袅袅，热气腾腾，她竟然毫无发觉。
“还能哭，你说呢？”崔显一脸嫌弃。
慕致远无言以对，只能冷静支出怀中。秋惊寒垂眉敛目，端茶送客。
慕致远见到崔昊时，他正躺在担架上，浑身鲜血，堂堂七尺男儿拉着秋惊寒的手，泣不成声地絮絮低语道：“姑姑，你要记得跟我学作画！”
秋惊寒对劲地点点头，端茶看热烈。百里瞻挎着脸，皱着眉。慕致弘远乐，闷笑不已。
秋惊寒换了个姿式，漫声道：“敌我兵力多少？”
“这儿没有披风，只要残酒，还温的，你趁热喝了吧。快天亮了，你歇会儿吧。”慕致远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轻声道，“秋元帅，你要照顾好本身。”
慕致远用心视而不见，轻声道：“我还见到了陛下，他说非常想你。”
俄然间，大风起兮，乌云密布，雷声阵阵，瞬息间瓢泼大雨铺天盖地而来。
秋惊寒右腕一抖，甩出了慕致远，低眉端起了桌上的茶，仿佛方才脱手的人底子不是她。
“真是斯文扫地。”崔显小声地嘀咕着，却悄悄红了眼，还不忘拿起袖子去给崔昊拭泪。
慕致远无话可说，跟着她的目光望向山谷，见两条火龙向古关道、雁门寨方向驰驱，喊声渐弱。
“末将服从！”
“嗯。”秋惊寒再端庄不过的模样，伸手取出一枚令箭抛给他，“中秋宴如如有差池，唯你是问。”
二更已过，月渐西移。三千军士刚登上山顶，山谷便中火光四起，杀声震天，恰是西北军安营处。秋惊寒顶风远眺，环胸而立，眸光明灭，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冷几分。
隔着车帘，慕致远能瞧见百里瞻朝秋惊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虎目潮湿，模糊可见泪光。疆场上的拜别，每一次都有能够是死别，秋惊寒此行凶恶万分，因为函谷关已囤积了上百万雄师，正等着她决一死战，她的肩上背负着全部北地的兴亡。
慕致远这时才真正明白她那句“尽人事，听天命”的深意，秋惊寒其人算无遗策，可见一斑。
“那你皮痒了？”
她鲜少笑，哪怕是难以捉摸的笑。淡淡的落日余晖洒在她如玉的侧脸上，脸部表面变得恍惚，勾画出几分和顺婉约，那高深莫测的笑为她添了多少丽色，有种惊心动魄的斑斓。
她松了手，指尖却已烫得通红。慕致远放下茶，一把抓住她的手，心疼地吹了吹，顾恤道：“都怪我，都怪我，我顿时去叫军医！”
秋惊寒慵懒地靠在皋比大椅中，似笑非笑隧道：“翟元帅，夤夜拜访，没提早打号召，扰了您的兴趣，实在是不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