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解元一日坐在阎门游船之上,就有很多斯文中人,慕名来拜,出扇求其书画。解元画了几笔水墨,写了几首绝句。那闻风而至者,其来愈多。解元不耐烦,命孺子且把大杯斟酒来懈元倚窗独酌,忽见有画肪从旁摇过,肪中珠翠夺目。内有一青衣小捶,端倪秀艳,身形绰约,舒头船外,谛视解元,掩口而笑。斯须船过,解元神荡魂摇,问舟于:“可认得去的那只船么?”舟人答言:“此船乃无锡华学士府眷也。解元欲尾厥后,急呼小艇不至,心中如有所失。
管家老姆姆传夫人之命,将四个唤出来。那四个不及换衣,随身装束,秋香还是青衣。老姆姆引出中堂,站立夫人背后。室中蜡炬,光亮如昼。华安早已瞥见了,昔日风韵,宛然在目。还未曾开口,那老姆姆识相,先来问道:“可看中了谁?”华放心中明晓得是秋香,不敢说破,只将手指道:若得穿青这一名小娘子,足遂平生。”夫人回顾秋香,微微而笑。叫华安且出去。华安回典铺中,一喜一惧,喜者机遇甚好,惧者未曾上手,唯恐不成。偶见月明如昼,独步盘桓,吟诗一首:
船夫知是唐解元,不敢怠慢,即忙撑篙摇橹。行未几时,瞥见这只画舫就在前面。解元分付船上,跟着大船而行。世人不知其故,只得依他。次日到了无锡,・见画肪摇进城里。解元道:“到了这里,若不取惠山泉,也就俗了。”叫船家移舟去惠山取了水,原到此处停靠,明日早行。“我们到城里略走一走,就来下船。”
闲来写幅丹青卖,不便人间功课钱。
次日,夫人向学士说了。另清算一所干净房室,其床帐家伙,无物不备。又百口童仆阿谀他是新主管,担东送西,摆得一室当中,锦片类似。择了谷旦,学士和夫人主婚。华安与秋香中堂双拜,鼓乐引至新房,合晋结婚,男欢女悦,自不必说。
先生见公子学问骤进,向仆人嘉奖。学士讨近作看了。点头道:“此非孺子所及,若非誊写,必是请人。”呼公子洁问其由。公子不敢坦白,说道:“曾经华安改审。”学士大惊。唤华安到来出题口试。华安不假思考,援笔立就,手捧所作呈上。学士见其手腕如玉,但左手有枝指。阅其文,词意兼美,字复精工,更加欢乐,道:“你时艺如此,想古作亦可观也!”乃留内书房掌书记。一应来往书札,授之以意,辄令代笔,烦简曲当,学士从未曾增减一字。宠任日深,犒赏比世人加厚。
船夫承诺自去。
却说姑苏六门:药、盘、肴、阎、娄、齐。那六门中只要间门最盛,乃舟车辐辕之所。端的是:
月余,出纳谨慎,毫忽忘我。学士欲遂用为主管,嫌其孤身无室,难以重托。乃与夫人商讨,呼媒婆欲为娶妇,华安将银三两,送与媒婆,央他禀知夫人说:“华安蒙老爷夫人汲引”复为置室,恩同六合。但恐内里小家之女,不习内里端方。倘得于侍儿中择一人见配,此华安之愿也!”媒婆依言京知夫人。夫人对学士说了,学士道:“如此诚为两便。但华安初来时,不领身价,原希冀一房好媳妇。本日又做了府中得力之人,倘然所配未中其意,难保其无他志也。不若唤他到中堂,将很多丫授听其自译。”夫人点头道是。
正要教童于去觅船,只见城中一只船儿摇将出来。他也木管那船有载没载,把手相招,乱呼乱喊。那船垂垂至近,舱中一人走出船头,叫声:“伯虎,你要到那边去?这般要紧!”解元打一看时,不是别人,倒是老友王雅宜,便道:“急要答拜一个远来朋友,故此要紧。兄的船往那边去?”雅宜道:“弟同两个舍亲到茅山去进香,数日方回。”解元道:“我也要到茅山迸香,正没有人同去,现在只得要趁便了。”雅宜道:“兄若要去,快些回家清算,弟泊船在此相候。”解远道:“就去罢了,又回家做甚么!”雅宜道:“香烛之类,也要备的。”解元道:“到那边去买罢!”遂打发孺子归去。也不别这些求诗画的朋友,径跳过船来,与舱中朋友叙了礼,连呼:“快些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