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请众亲戚都到房门前,叫女儿出来拜见。就指着道:“这个便是许卢郎的小女,岂有惊人丑貌?今卢郎一见就走,若不教他见见众位,到底认做个怪物了!”世人昂首一看,公然风韵冶丽,绝世无双。这些亲朋也有说是卢郎无福的,也有说卢郎无缘的,也有道日子差池犯了凶煞的,群情一个不定。李县令愤怒忿的道:“料那厮不能成绩,我也不伏气与他了。我女儿已奉见来宾,今夕嘉礼不成虚废。来宾内里有愿聘的,便赴今夕佳期。有众亲在此作证明,都可做大媒。”
每说婚姻是宿缘,定经月老把绳牵。
只见傧相称中,有一人走近前来,不慌不忙道:“小子鄙人,愿事门馆。”世人定睛看时,那人姓郑,也是拜过官职的了。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下颏上端的一根髭须也未曾生,且是斑斓。世人齐喝一声采道:“如此蜜斯,正该配此才郎!何况年貌相称,门阀相称。”就中推两位年高的为媒,另择一个幼年的代为傧相,请出女儿,交拜成礼,且应佳期。一应未备礼节,婚后再补。是夜竟与郑天生了亲。郑生面貌果与女巫之言相合,方信女巫神见。
却说长安西市中有个算命的白叟,是李淳风的族人,叫做李知微,星数精美。凡看命起卦,说人休咎祸福,必然断下个日子,时候不差。一日,有个姓刘的,是个应袭赁子,到京理荫求官,数年不得。这一年已自钻求要紧枢纽,叮咛伏贴,吏部试判已毕,道是必成。闻西市李老之名,特来叨教。李老卜了一封,笑道:“本年求之不得,来年不求得意。”刘生不信,只见吏部出榜,为判上落了字眼,公然知名。到来岁又在吏部测验,他未曾央得情面,仰且自度书判中下,一定合式,又来西市问李老。李老道:“我旧岁就说过的,君官必成,不必忧疑。”刘生道:“若得官,当在那边?”李老道:“禄在大梁处所。得了后,你可再来见我,我有话说。”吏部榜出,公然选授开封县尉。刘生欣喜,信之如神,又去见李老。李老道:“君去为官,不必清俭,只消尽情求取,自无妨得。临到任满,可讨个差使,再入都城,还与君推算。”
他是两任得惯了的手脚,那边忍耐得住?到任不久,旧性复发,把李老之言,丢过一边。偏生前日多取之言好听,当得个谨依来命;本日不取之言迂阔,只推道未可全信。未几时上官论刻追赃,削职了。又来问李老道:“前两任只叫多取,今却叫不成妄取,都有应验,是何原因?”李老道:“今当与公申明,公宿世是个大商,有二千万资财,死在汴州,财散在人处。公去仕进,原是收了自家旧物,不为妄取,以是一些无事。那寿春一县之人,未曾欠公的,岂可过求?现在强要起来,就做坏了。”刘生大伏,惭悔而去。凡李老之验,如此非一,说不得这很多,现在且说正话。
非徒妃耦难过失,光阴犹然不后先。
裴越客看了,不解其意,便道:“某正为本年尚书府婚事只在迟早,问个休咎。这‘三月三日’之说,何也?”李老道:“此恰是婚期。”裴越客道:“日子已定了,目睹得不到当时了。不准,不准!”李老道:“郎君不得性急。老夫所言,万无一误。”裴越客道:“‘水浅舟胶,虎来人得。’大略是不祥的说话了。”李老道:“也一定不祥,应后自见。”道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