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徒妃耦难过失,光阴犹然不后先。
却说长安西市中有个算命的白叟,是李淳风的族人,叫做李知微,星数精美。凡看命起卦,说人休咎祸福,必然断下个日子,时候不差。一日,有个姓刘的,是个应袭赁子,到京理荫求官,数年不得。这一年已自钻求要紧枢纽,叮咛伏贴,吏部试判已毕,道是必成。闻西市李老之名,特来叨教。李老卜了一封,笑道:“本年求之不得,来年不求得意。”刘生不信,只见吏部出榜,为判上落了字眼,公然知名。到来岁又在吏部测验,他未曾央得情面,仰且自度书判中下,一定合式,又来西市问李老。李老道:“我旧岁就说过的,君官必成,不必忧疑。”刘生道:“若得官,当在那边?”李老道:“禄在大梁处所。得了后,你可再来见我,我有话说。”吏部榜出,公然选授开封县尉。刘生欣喜,信之如神,又去见李老。李老道:“君去为官,不必清俭,只消尽情求取,自无妨得。临到任满,可讨个差使,再入都城,还与君推算。”
此话闻至天子面前,龙颜大喜。传出敕命来道:“阿谁先见的,于原身官职加升一级改用。”内官查得实在,倒是刘生先见,遂发下吏部,迁授浚仪县丞。果是三日,又就在此州。刘生更加敬信李老,再来问此去为官之方。李老云“只须一如前政。”刘生依言,仍旧尽情贪取,又得了千万。任满赴京听调,又见李老。李老曰:“今番当得一邑正官,分毫不成取了。慎之!慎之!”刘生果授寿春县宰。
他是两任得惯了的手脚,那边忍耐得住?到任不久,旧性复发,把李老之言,丢过一边。偏生前日多取之言好听,当得个谨依来命;本日不取之言迂阔,只推道未可全信。未几时上官论刻追赃,削职了。又来问李老道:“前两任只叫多取,今却叫不成妄取,都有应验,是何原因?”李老道:“今当与公申明,公宿世是个大商,有二千万资财,死在汴州,财散在人处。公去仕进,原是收了自家旧物,不为妄取,以是一些无事。那寿春一县之人,未曾欠公的,岂可过求?现在强要起来,就做坏了。”刘生大伏,惭悔而去。凡李老之验,如此非一,说不得这很多,现在且说正话。
正待要欢天喜地指日结婚,只见补阙拾遗等官,为推举不公,文章论刻吏部尚书。奉圣旨:谪贬张镐为定州司户,本日就道。张尚书叹道:“李知微之言,验矣!”便教媒人答复裴家,商定来岁三月初三,到定州结婚。自带了家眷,星夜到贬处去了。元来唐时大官廖谪贬甚是消条,亲眷避讳,不非常肯与来往的,怕有朝廷不测,不时忧恐。张尚书也不把裴家婚事在念了。裴越客得了张家之信,吃了一惊,悄悄道:“李知微好准卦!毕竟要依他的日子了。”真是到手佳期却成虚度,闷闷不乐过了年节。
话说婚姻事皆系前定,向来讲月下老赤绳系足,虽千里以外,到底相合。若不是姻缘,眼面前也强求不得的。就是是人缘了,时候来到,要早一日,也不能勾。时候已到,要迟一日,也不能勾。多是氤氲大使暗中主张,非人力能够安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