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刺史将令媛置买非常服饰,宝珠璎珞,妆份那六小我,如天仙类似。全部乐器,整日在衙中操演。直持晋国公生曰将近,道人送去,以作贸礼。那刺史费了很多心机,破了很多钱钞,要博相国一个大欢乐。谁知相府中,歌舞成行;各镇所献美女,也不计其数。这六小我,只凑得因热,相国那边便看在眼里,留在内心?向来阿谀,尽有析本的,都似此类。有诗为证:
次日,黄太学亲到唐璧家,再一解劝,撺掇他早往京师听调。“得了官职,然后徐议良姻。”唐璧初时不肯,被丈人连续数日逼迫不过,考虑:“在家气闷,且到长安走遭,也好排道。”勉强择吉,买舟启程。丈人将一十万钱公开放在舟中,暗里嘱付从人道:“开船两曰后,方可禀知仆人拿去京中,好做利用,讨个美缺。”唐璧见了这钱,又感慨了一场,分付苍头:“此是黄家卖女之物,一文不成动用!”在路不一日,来到长安。雇人挑了行李,就裴相国府中附近处,下个店房,迟早府前行走,好打小娥信息。
唐璧那一时端的是控天无路,诉地无门。考虑:“我直恁时乖运骞,一事无成!欲持回籍,有何脸孔?欲持再往京师,向吏部衙门赞扬,切身畔并无分文盘费,怎生是好?这里又无了解假贷,莫非叫化不成?”欲持投河而死,又想:“堂堂一躯,终不然如此成果?”坐在路旁,想了又哭,哭了又想,左算右算,无计可脑,从半夜直哭到天明。
裴度多次切谏,都不听。佞臣皇甫傅判度支,程异掌盐铁,埋头刻剥百姓财物,名为羡余,以供无事之费。由是投了宪宗天子之意,两个佞臣并同乎章事。裴度羞与同列,上表求退。宪宗天子不准,反说裴度好立朋党,渐有疑忌之心。裴度自念功名太盛,唯恐获咎。乃口不谈朝事,整天纵情酒色,以乐余年。四方郡牧,常常访觅歌儿舞女,献于相府,不一而足。论起裴晋公,那边要人来献。只是这班恭维诌媚的,要博相国欢乐,天然廉价购求:也有效逼迫取的,鲜衣美饰,或假作家妓,或伪称侍儿,道人殷殷勤勤的送来。裴晋公来者不拒,也只得纳了。
喜得绝处逢生,遇着一个老者,携杖而来,问道:“官报酬何哀泣?”唐璧将到差被劫之事,奉告了一遍。老者道:“本来是一名大人,失敬了。寒舍不远,请挪步则个。”老者引唐璧约行一用,到于家中,反复叙礼。老者道:“老夫姓苏,儿子唤做苏风华,见做湖州武源县尉,恰是大人部属。大人往京,老夫愿少助资斧。”即忙备酒饭管持。取出新衣一套,与唐璧换了;捧出自金二十两,权充盘费。
再说晋州万泉县,有一人,姓唐,名壁,字国宝,曾举孝廉科,初任括州龙宗县尉,再任越州会稽丞。先在乡时,聘定同亲黄太学之女小娥为妻。因小娥尚在稚龄,持年底嫁。比及长成,唐壁两任游宦,都在南边,以此两下蹉跎,未曾婚配。那小娥年方二九,生得脸似堆花,体如琢玉;又且通于乐律,凡萧管、琵琶之类,无所不工。晋州刺史阿谀裴晋公,要在所属处所拔取仙颜歌姬一队进奉。已有了五人,还少一个超卓掌班的。闻得黄小娥之名,又道太学之女,不成轻得,乃捐款一十万,嘱托万泉县令求之。那县令又阿谀刺史,道人到黄太学家请安。黄太学回道:“已接受聘,不敢从命。”县令再一强求,黄太学只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