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壁转展思惟,悔怨起来:“那紫衫押牙,必是否公亲信之人,道他出外探事的。我方才分歧群情了他几句,很有怨望之词,倘或述与晋公晓得,激愤了他,降祸不小!”心下好生不安,一夜未曾合眼。巴到天明,梳洗罢,便到裴府窥望。只传闻令公给假在府,不出外堂,固然如此,仍有很多文书来往,表里驰驱不断,只不见昨日这紫衫人。等了好久,回店去吃了些午餐,又来等待,绝无动静。看看天晚,目睹得紫衫人已是谬言失期了。嗟叹了数声,凄苦楚凉的回到店中。
唐璧那一时端的是控天无路,诉地无门。考虑:“我直恁时乖运骞,一事无成!欲持回籍,有何脸孔?欲持再往京师,向吏部衙门赞扬,切身畔并无分文盘费,怎生是好?这里又无了解假贷,莫非叫化不成?”欲持投河而死,又想:“堂堂一躯,终不然如此成果?”坐在路旁,想了又哭,哭了又想,左算右算,无计可脑,从半夜直哭到天明。
次日,黄太学亲到唐璧家,再一解劝,撺掇他早往京师听调。“得了官职,然后徐议良姻。”唐璧初时不肯,被丈人连续数日逼迫不过,考虑:“在家气闷,且到长安走遭,也好排道。”勉强择吉,买舟启程。丈人将一十万钱公开放在舟中,暗里嘱付从人道:“开船两曰后,方可禀知仆人拿去京中,好做利用,讨个美缺。”唐璧见了这钱,又感慨了一场,分付苍头:“此是黄家卖女之物,一文不成动用!”在路不一日,来到长安。雇人挑了行李,就裴相国府中附近处,下个店房,迟早府前行走,好打小娥信息。
喜得绝处逢生,遇着一个老者,携杖而来,问道:“官报酬何哀泣?”唐璧将到差被劫之事,奉告了一遍。老者道:“本来是一名大人,失敬了。寒舍不远,请挪步则个。”老者引唐璧约行一用,到于家中,反复叙礼。老者道:“老夫姓苏,儿子唤做苏风华,见做湖州武源县尉,恰是大人部属。大人往京,老夫愿少助资斧。”即忙备酒饭管持。取出新衣一套,与唐璧换了;捧出自金二十两,权充盘费。
时价腐败,黄太学举家扫墓,独留小娥在家。县令探听的实,乃亲到黄家,搜出小娥,用肩舆抬去。着两个稳婆相伴,立即送至晋州刺史处交割。硬将一十万钱,撇在他家,觉得身价。比及黄太学返来,晓得女儿被县令劫去,急往县中,已知送去州里。再到晋州,将情要求刺史。
裴度多次切谏,都不听。佞臣皇甫傅判度支,程异掌盐铁,埋头刻剥百姓财物,名为羡余,以供无事之费。由是投了宪宗天子之意,两个佞臣并同乎章事。裴度羞与同列,上表求退。宪宗天子不准,反说裴度好立朋党,渐有疑忌之心。裴度自念功名太盛,唯恐获咎。乃口不谈朝事,整天纵情酒色,以乐余年。四方郡牧,常常访觅歌儿舞女,献于相府,不一而足。论起裴晋公,那边要人来献。只是这班恭维诌媚的,要博相国欢乐,天然廉价购求:也有效逼迫取的,鲜衣美饰,或假作家妓,或伪称侍儿,道人殷殷勤勤的送来。裴晋公来者不拒,也只得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