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谦轻声笑了笑，淡淡道：“应当是我了。”
接下来数天，学宫一行人变得非常低调。
其他学宫后辈，神采神异，有些难以置信，但细心想想，仿佛又很有事理。
夏玄倒是听得饶有兴趣。
只是先人不肖，百年来，韩氏洗濯了无数世家大族，手上感染无数鲜血，凶威赫赫，申明狼籍。现在提起法家韩氏一脉，多是“朝廷忠犬、抄家苛吏”的评价。
真事光临头，才晓得统统筹办都无济于事。
“呸！昏君喽啰，真屈辱尔等先祖！”蔺氏先人也是吐口唾沫，尽是悲忿不屑：“我家祖上，殚精竭虑，复兴武国，又有何罪？不过是飞鸟尽良弓藏的把戏罢了！”
韩九发笑一声，点头道道：“也是，我又何必与你多费口舌，摆布你也活不过三天。”
刺客也是大儒先人，饱读诗书，对世仇学说也熟谙的很，张口就说道：“以你先祖所言，儒为五蠹之首，当杀之。你拜退学宫，岂不是认贼作父，有悖法家之道。”
本来开高兴心去逛青楼，却被夏谦一个上马威搞得不欢而散。
夏谦感喟一声，喃喃道：“执令大人位高权重，恰好还对我们这些长辈耍弄心机，实在有失身份。”
韩九世家出身，又拜在学宫执令门下，岂会被这三言两语挫败，淡淡道：“治世不一道，便国犯警古。”
韩九并不发怒，沉默一下，看着跪在地上神情悲忿的蔺氏先人，竟然是摆出学宫论辩的架式，当真说道：“法家之道，以法定律令、以术辨忠奸、以势慑万民，是刑道，是杀道，更是治国之道。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而桀为天子能乱天下。故抱法处势则治，背法去势则乱。陛下贵为天子，天然是局势。当年你家先祖变法，改革天下，也必须仰仗陛下局势……”
沉默以后，还是夏玄开口问道：“那……谁去都城？”
法家之道，源自道家，其“以刑止刑”的思惟，又和兵家“以杀止杀”类同。
“开口！”夏渊眼神冷厉，警告完夏谦以后，又说道：“明日，学宫众弟子要去城外月湖玩耍，到时候你们三个都要去！”
这的确让学宫世人目不暇接，大开眼界。
最后，刺客他杀了。
……
韩九看着刺客的尸身，面无神采，目光灼灼，冷声道：“我在都城就听闻，武国世家，夏氏第一。本来我还不甚了解，现在总算明白。似这等蔺氏余孽，刺杀不成，却不逃不躲，到了府衙还自承来源，主动他杀。其间各种，大抵是不想让缠累夏家。这等事情，放眼天下，我也只在幽州见过！”
只是现在武国免除百家、独尊儒术，社稷学宫执掌天下教养。
闲游花坊，又莫名碰到刺客。
“知我罪我，其唯春秋。”韩九看着刺客，并无多少仇恨和称心，反而沉声道：“这是我韩氏一门的道，你怒也好恨也罢，与我无碍。”
三人顿时一愣，有些惊奇。
那些心高气傲的学宫弟子，不会是想去见地元蒙马队，体验一下疆场杀敌的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