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头戴玄色纱罗幞头,一身洁白如雪的圆领衫,铜制革带系住了那盈手可握的小蛮腰,扣带上挂着一柄镶嵌着猫眼宝石的长剑,恰是女扮男装的君海棠。
“来,老宗长,本官替你举荐一下。”王西桐仓猝将谢睿渊拉到了风骚郎君身前,带着奉承笑道开口道:“这位郎君,乃是出自博陵崔氏安平房,名为崔挹,家中排行第五,老宗长唤五郎便可。”
谢太辰说罢,对着谢睿渊起家一躬,禀告道:“当日,座主偶然间曾问及孙儿婚配环境,待得知孙儿尚无婚配时,座主便言及他有一堂孙女年方十八待嫁闺中,可觉得孙儿充当媒人。然当时孙儿顾及父母尚不晓得,特对座主说回籍叨教父母之意再作答复。”
被世人一片尊敬的目光覆盖,谢太辰更是暗自对劲,再看向各房房长时,不免有些看穷亲戚的味道了。
正在现在,一名仆人脚步仓促地走了出去,行至堂内禀告道:“宗长,王明府特来拜见,车马已至前门。”
王西桐的话如同巨石入水般掀起了极大的波澜,谢氏一干人等愣怔怔地盯着站在面前的风骚郎君,尽皆不成思议之色。
这边,谢睿渊带着又惊又喜的笑意对着崔挹拱手道:“没想到竟是崔氏高朋登门,谢氏实在蓬荜生辉。”
如此说来,谢太辰今后不但独一黄门侍郎裴炎的提携,更有河东裴氏互助,出息可谓是一片光亮。
正堂一片欢乐,唯有一个角落冷冷僻清,谢瑾浅浅地啜了一口杯中美酒,无不苦涩地想道:莫非真是天要亡我大房么?
他大越二十出头,白丝带束着发髻,目如朗星鼻梁高挺,白如玉石的脸膛上不消问也是裹着粉,目光扫视了一番站在面前的谢氏诸人,微翘的嘴角暴露一丝倨傲的笑意。
崔挹微微点头,在谢睿渊殷情的引领下登上府门台阶进入祠堂,君海棠跟在他的后脸孔不斜视,却没有再看谢瑾一眼。
那风骚郎君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行至车辕上时,当即有一名仆人仓猝跪地充当人梯,风骚郎君看也不看那人梯一眼,踩着他的阔背径直下车,手中象牙纸扇悄悄一甩,扇面哗啦一声挡在胸前,一派风骚不羁的名流英姿。
谢瑾渐渐地打量了崔挹半响,暗自嘀咕道:博陵崔氏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必然是有甚么要事,只怕来者不善啊!”
登门做客不饮仆人待客浆汁,反而自带醪糟,这无疑是一种极其没有规矩的行动,不但谢瑾对这崔挹心生讨厌,谢氏诸位房长也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从心狠手辣的女杀手,再到婀娜多姿的渔家女,又到朱门贵胄后辈的侍从,见了四次面,换了三个模样,君海棠恍若千面狐妖般,在谢瑾面前尽情转换着身份,也带来了说不出的震惊。
明府者,县令尊称,王明府恰是江宁县县令王西桐,与谢睿渊还算很有友情。
河东裴氏在中原是仅次于七宗五姓的二等世族,谢睿渊当然非常欢畅。
一时候,房长们纷繁向谢太辰道贺恭喜,很多人还腆着老脸恳请今后多多顾问,目睹二房备受尊敬大出风头,谢睿渊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谢睿渊又惊又喜,心头更是冲动难耐,颤声道:“裴侍郎竟要为你充当媒人?那但是对你喜爱有加啊,对方女子是何身份?”
博陵崔氏,一个振聋发聩的家属,王谢中的王谢,不但在七宗五姓中位列第一,更位列天下王谢望族第一名,说是堪比皇亲贵胄也不为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