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桐忙不迭地点头笑道:“在的在的,谢睿渊正在车劣等待。”
王西桐的话如同巨石入水般掀起了极大的波澜,谢氏一干人等愣怔怔地盯着站在面前的风骚郎君,尽皆不成思议之色。
抢先那辆牛车帐帘一动,走下一名身穿绿袍的中年官吏,四十高低白面长须,一双溜溜直转的绿豆眼看似有些风趣,上前扶起谢睿渊笑吟吟地说道:“宗长客气,本官本日至此,是特地送一宝高朋前来。”
“高朋?”谢睿渊二丈摸不到脑筋,膛目以对。
正在现在,一名仆人脚步仓促地走了出去,行至堂内禀告道:“宗长,王明府特来拜见,车马已至前门。”
不容多想,谢睿渊当即带着众房长,以及谢瑾、谢太辰迎出大门,刚下得台阶,便瞥见两辆牛车正停在门前等候。
甚么?博陵崔氏?
明府者,县令尊称,王明府恰是江宁县县令王西桐,与谢睿渊还算很有友情。
君海棠轻声一句,跪在案旁从随身照顾的革包中拿出一只玉碗,放在崔挹身前的长案上,又取出一只竹筒,揭开上面的泥封,双手捧起微微倾斜,一汪清澈的汁水从竹筒内倾倒而出,流入玉碗以内。
如此说来,谢太辰今后不但独一黄门侍郎裴炎的提携,更有河东裴氏互助,出息可谓是一片光亮。
崔挹折扇一收,拱手淡然笑道:“某奉宗长之命前来拜见谢氏,见过谢氏宗长。”
谢睿渊捋须大笑道:“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能够与河东望族结为亲家,也不辱我陈郡谢氏门楣!”
行得正堂,分主宾落座,仆人仓猝捧来体味暑橘汁。
“五郎稍等。”
正堂一片欢乐,唯有一个角落冷冷僻清,谢瑾浅浅地啜了一口杯中美酒,无不苦涩地想道:莫非真是天要亡我大房么?
从心狠手辣的女杀手,再到婀娜多姿的渔家女,又到朱门贵胄后辈的侍从,见了四次面,换了三个模样,君海棠恍若千面狐妖般,在谢瑾面前尽情转换着身份,也带来了说不出的震惊。
谢睿渊一听竟是崔氏宗长让他前来的,心头顿时“格登”了一下,不容多想,侧身一让作请道:“既是闲事,崔郎君请到正堂落座,请!王明府请!”
长久的惊诧后,君海棠规复常态,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目光从谢瑾脸上敏捷移开。
谢太辰说罢,对着谢睿渊起家一躬,禀告道:“当日,座主偶然间曾问及孙儿婚配环境,待得知孙儿尚无婚配时,座主便言及他有一堂孙女年方十八待嫁闺中,可觉得孙儿充当媒人。然当时孙儿顾及父母尚不晓得,特对座主说回籍叨教父母之意再作答复。”
那风骚郎君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行至车辕上时,当即有一名仆人仓猝跪地充当人梯,风骚郎君看也不看那人梯一眼,踩着他的阔背径直下车,手中象牙纸扇悄悄一甩,扇面哗啦一声挡在胸前,一派风骚不羁的名流英姿。
目光闪动间,谢瑾俄然又看到崔挹身边站着一个熟谙的人影,正非常诧异地盯着本身,谢瑾愣了愣,双目蓦地就瞪直了。
“来,老宗长,本官替你举荐一下。”王西桐仓猝将谢睿渊拉到了风骚郎君身前,带着奉承笑道开口道:“这位郎君,乃是出自博陵崔氏安平房,名为崔挹,家中排行第五,老宗长唤五郎便可。”
崔挹微微点头,在谢睿渊殷情的引领下登上府门台阶进入祠堂,君海棠跟在他的后脸孔不斜视,却没有再看谢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