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桐笑容有些难堪,仓猝摇手道:“某不善喝酒,五郎君自便便可。”
谢太辰说罢,对着谢睿渊起家一躬,禀告道:“当日,座主偶然间曾问及孙儿婚配环境,待得知孙儿尚无婚配时,座主便言及他有一堂孙女年方十八待嫁闺中,可觉得孙儿充当媒人。然当时孙儿顾及父母尚不晓得,特对座主说回籍叨教父母之意再作答复。”
王西桐也未几话,径直走到前面的那辆牛车前,拱手长揖道:“五郎君,谢氏宗祠到了。”
长久的惊诧后,君海棠规复常态,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目光从谢瑾脸上敏捷移开。
君海棠轻声一句,跪在案旁从随身照顾的革包中拿出一只玉碗,放在崔挹身前的长案上,又取出一只竹筒,揭开上面的泥封,双手捧起微微倾斜,一汪清澈的汁水从竹筒内倾倒而出,流入玉碗以内。
谢瑾渐渐地打量了崔挹半响,暗自嘀咕道:博陵崔氏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前来必然是有甚么要事,只怕来者不善啊!”
正堂一片欢乐,唯有一个角落冷冷僻清,谢瑾浅浅地啜了一口杯中美酒,无不苦涩地想道:莫非真是天要亡我大房么?
博陵崔氏,一个振聋发聩的家属,王谢中的王谢,不但在七宗五姓中位列第一,更位列天下王谢望族第一名,说是堪比皇亲贵胄也不为其过。
崔挹折扇一收,拱手淡然笑道:“某奉宗长之命前来拜见谢氏,见过谢氏宗长。”
那风骚郎君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行至车辕上时,当即有一名仆人仓猝跪地充当人梯,风骚郎君看也不看那人梯一眼,踩着他的阔背径直下车,手中象牙纸扇悄悄一甩,扇面哗啦一声挡在胸前,一派风骚不羁的名流英姿。
如此说来,谢太辰今后不但独一黄门侍郎裴炎的提携,更有河东裴氏互助,出息可谓是一片光亮。
明府者,县令尊称,王明府恰是江宁县县令王西桐,与谢睿渊还算很有友情。
从心狠手辣的女杀手,再到婀娜多姿的渔家女,又到朱门贵胄后辈的侍从,见了四次面,换了三个模样,君海棠恍若千面狐妖般,在谢瑾面前尽情转换着身份,也带来了说不出的震惊。
谢睿渊一听竟是崔氏宗长让他前来的,心头顿时“格登”了一下,不容多想,侧身一让作请道:“既是闲事,崔郎君请到正堂落座,请!王明府请!”
王西桐的话如同巨石入水般掀起了极大的波澜,谢氏一干人等愣怔怔地盯着站在面前的风骚郎君,尽皆不成思议之色。
谢太辰笑答道:“座主堂孙女,天然是出自河东裴氏,听闻其父还是县令之身。”
甚么?博陵崔氏?
不容多想,谢睿渊当即带着众房长,以及谢瑾、谢太辰迎出大门,刚下得台阶,便瞥见两辆牛车正停在门前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