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落点,堂内世人膛目结舌,谢睿渊瞪着老眼望向宗子,扣问道:“景成,七郎之言可否失实?”
谢景成为江宁县法曹,掌管鞫狱丽法,天然熟读《永徽律疏》,细心一揣摩,神采快速变色,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半响才极不甘心肠开口道:“我朝以孝治天下,亲亲相隐不能相互揭露,《永徽律疏・斗讼》确切有这么一条规定,不过家法与国法何能相提并论?”
铿锵有力的话如同耳光般,重重扇在想要息事宁人的谢睿渊的脸上,蓦地间,他一张老脸火辣辣泛红几近发紫,呼吸也是忍不住沉重了起来。
谢太真气得咬牙切齿,满脸怒容地连连点头道:“谢瑾,你真是好样的,我们等着瞧!”
谢瑾面色不改,淡淡开口道:“堂伯父之言恰是七郎想说的话,还请堂伯父服膺此话。谢瑾本日就听你之言留不足地,也请二房诸位此后为大房留不足地。”
谢瑾悄悄松了一口气,望着跪在地上呆呆愣愣的谢太真,上前扶起他淡淡笑道:“堂兄,板子还在等着我们,有福不必共享,但有苦七郎必然不会健忘兄长,走吧……”
如此一来,谢睿渊恰好找到一个台阶下,这也是贰内心想说却不好说的体例,咳嗽一声故作严厉地斥责道:“本日之事你兄弟二人皆有错误,老夫念及你们尚且年幼,故决定网开一面……”
谢太真怨毒地看了谢瑾一眼,不情不肯地跪在地上,叩首认错道:“祖父大人,孙儿知错,请你宽恕孙儿这一回吧。”
“大人且慢。”谢瑾俄然打断了谢睿渊之言,义正言辞地开口道:“好男儿行得端坐得正,有错便是有错,岂能以无错论处?谢瑾甘心受罚,还请宗长不要心存怜悯。”
王氏目睹爱子将要遭到惩罚,也是忙不迭地告饶道:“家翁在上,六郎他不过是一十岁孩童,何能晓得不能告密五服以内兄弟的规定?”
说罢,他抬袖对着谢睿渊一拱,沉声道:“大人在上,这杖责谢瑾必然是方法的,然六郎尚在学业,岂能因错误烧毁学业处置夫役?以谢瑾之意,不如也对六郎施以三十杖责,以示公允。”
谢睿渊的神采说不出的丢脸,大话是他先说出口的,对谢瑾施以惩罚的也是他,现在谢瑾采取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之法,言之凿凿依法而行,底子让人抓不住一点把柄,若要惩办于他,岂不是要搭上六郎接管一年徒刑?
谢景成矜持身份本来不想多言多语,此际见谢瑾得理不饶人,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愤激,冷冷开口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做人做事皆须留不足地,万不成将人逼上死路,七郎应当晓得见好就收的事理。”
心念及此,谢睿渊一张老脸更黑了,满面皱纹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那憋屈又无从宣泄的难受感受,也只要他本身心知肚明。
陆三娘没想到事情竟然呈现了转机,不由大喜过望,悄悄拽了谢瑾一把后,俄然开口说道:“大人,六郎七郎都是半大的孩童,施以宗法国法都显得太峻厉了,以奴之见,此事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两人都不要惩罚了,你看如何?”
谢瑾淡淡笑道:“令父乃本县法曹,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谢睿渊闻言一噎,老脸微微涨红,暗骂道:“好小子,刚才竟挖了一个坑让老夫往下跳,真是太奸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