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布鞋进入正堂,谢瑾抬眼一望,便瞥见陈夫子正寂然端坐在正堂内里居中的主位上,他疾行数步正欲施礼,偶然却瞧见陈夫子中间的座案后另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由微微一愣。
谢瑾得空赏识那鲜艳欲滴的花朵,满腔心机都落在了该如何向陈夫子道歉上面。
不容多想,他长揖作礼道:“门生谢瑾,见过夫子。”
“哦?”孔志亮两条乌黑的眉宇悄悄一抖,有些惊奇地笑道,“本来竟是谢怀玉的儿子,不知谢怀玉这些年可好?”
陈夫子脸上的肌肉微不成觉地颤了颤,便将谢怀玉科举放榜后,无端失落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夫子点头悄悄地“嗯”了一声,抬手指着端坐一旁捋须不语的孔志亮道:“谢瑾,此乃吾之师长孔先生,他与你父也有一面之缘,快快拜见。”
“甚么?先生竟是当时的考官?”谢瑾闻言大惊失容,冲动不已地前行数步,几近将近凑到孔志亮的案前,他面带期冀地诘问道,“先生可知我父怀玉下落?”
闻言,谢瑾心头悄悄吃惊,仓猝大礼拜见道:“谢瑾见过长辈。”
谢瑾眼眸中但愿的火焰垂垂燃烧了,他对着孔志亮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拱手道:“俄然闻声父亲消息,不自禁有些失态,还请长辈包涵。”
“舍人曲解。”陈夫子听到孔志亮说是要走,立马大惊失容,仓猝站起走至他的跟前拱手一礼道,“门生好不轻易请到舍人做客,待会更有薄菜薄酒接待舍人,还望舍人留步。”
“多谢老伯。”谢瑾顿时大喜过望,拱手一礼后登下台阶,在阍者的带领下走进了府内。
谢瑾在门口等候了半响,却不见阍者返来答复,一时候不由心头忐忑,暗自猜想道:“糟糕,莫非夫子余怒未泯,还在记恨与我?这可要如何是好?”
见谢瑾面露迷惑之色,陈夫子赶紧解释道:“谢瑾啊,昔日为师与你父同赴长安招考科举,这位孔先生便是知贡举,卖力科举测验,曾还指导过你父学问。”
昨日他大动肝火将谢瑾赶出书院,说到底也只是一时之气罢了,此时现在心内火气早就已经消逝大半,谢瑾登门请罪诚信实足,陈夫子乃通情达理之人,天然会大人不计小人过,谅解于他。
孔志亮本是名重天下的学问大师,加上又掌制诰多年,陈夫子提出的这些小题目天然难不倒他,一时候侃侃而论风采卓著,不由令陈夫子大为心折。
孔志亮风采翩翩地浅笑道:“学子登门道歉,如有外人在场岂不难堪?”
陈夫子勃然变色,厉声喝到:“谢瑾大胆,不得对先生无礼,还不快快退下。”
这时,看门的阍者静悄悄地来到了正堂外,他耐烦等候半响,直到瞧见主客两人说话的空地,这才轻步入内躬身禀告道:“阿郎,门外有一名为谢瑾的小郎君求见,他自称是阿郎的门生,特地前来登门道歉,不知是否让他入内?”
谢瑾恍然觉悟,正要后退,不料孔志亮倒是驯良地摇了摇手,以平和的语气正色答复道:“老夫虽为知贡举,然招考学子足足有三千来人,熟谙你父,皆是因为当日他登门拜访之故,以是另有些印象,老夫只知伸谢怀玉科举未中,其他后事却不得而知。”
陈夫子感喟弥补道:“先生此言不错,我当日与怀玉同住一间邸舍,春闱放榜后怀玉目睹落榜,整日失魂落魄借酒消愁,厥后便无端失落,我还觉得是他气不过先行归家,不料回到江宁,却听闻他并未返来,当时你祖父也找我体味环境,我都照实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