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中,主仆再无别的言语。
“才从经略府出来阿福就中了弩箭,五郎也摔在马下……我当即赶来乞援……”
“晓得了……”
“是。”杨孚一拱手,侍立在旁。
“啪”的一声轻响,一个过河卒被人从棋盘上拿出去。
在他眼里,面前这个老者气度不凡,但开门见山仿佛有些……太没城府了。
这让他模糊感觉那里有些不对,但转念一想,恰因是个文人,才会做出为宋朝通报谍报之事……
“尔等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李瑕收了手中的长剑,没有顿时答复。
马蹄声传来,沈开转头看去,见是一名张弘道身边的保护策马疾奔而来。
杨果皱着眉,执笔深思了一会,又吟了最后一句。
“西风旌旄,夕阳草树,雁影入高寒……”
“道蜀道,现在更难!更难……”
“我就是能作主之人。”
这是一首《太常引》,填罢,杨果摇了点头,顺手掷了手中羊毫,叹道:“比不上啊,比不上……那人年事悄悄,词力却远在我这老朽之上……可怖。”
“去岁十月,已派人往临安告诉南面派人过来,现在已是七月,误事!人呢?何时来见我?”
“走……”
“好笑!”
杨果明显比李瑕冲要动、也气愤很多,一句“好笑”以后,气呼呼偏过甚,胸膛起伏不已。
自有小童上前收棋,让阿郎们闲谈。
与此同时,悠远的临安城中,有人鄙人象棋。
前面一群兵士追到,青衣仆人亮了亮一枚信令,兵士们不敢冒昧,只在门外等着。
“阿郎,那人没来。”
杨孚调转车头,向后看了一眼,低声道:“阿郎,有十人跟了上来。”
他不太懂诗词,看不出杨果词中之意,却能模糊感遭到……对方是有些期许的。
“那是甚么谍报?首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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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坐之人笑了笑,顺手移开一个“相”,轻描淡写道:“小卒已无用……将军。”
杨果压了好久的肝火终究还是忍不住再次发作出来,用力不断拍着桌案。
书房中温馨了好一会儿。
“天也似闲愁无处展,蘸霜毫写满云笺。唱道各办心坚,休教万里关山靠梦传……”
知时园内,马车停了下来。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杨孚推开门,点上烛火……俄然,他骇了一跳,几近是要喊出来。
终究,杨果一声长叹,道:“你不说我也了然……看来,赵宋是未曾将我等当一回事了,然否?”
杨果捻须沉吟了一会,问道:“城中环境如何?”
杨孚道:“重阳观起了大火,龙亭湖南岸正在追捕宋人……”
隔着高墙和天井,杨果府中的小楼上,名叫“杨孚”的保护正站在那望着围墙外。
杨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感喟道:“论填词,老夫不如你,填来填去,也没能比肩你那两首词啊。”
天井沉寂,并无人来打搅。
“对了,北面那份谍报?”
杨果坐在车厢中,吊了吊戏腔,唱起了他写的曲。
“是。”
正在执笔填词的杨果头也不抬,道:“别急,等我填完这阙词。”
杨孚应了,又瞥了李瑕一眼,回身出了书房。
“府外还被盯着?”杨果低声自语了一句,道:“备马车,我去经略府一趟。”
“罢了,罢了……”
才走未几时,他翻开车帘看了看,叹道:“彻夜月色不错,走西,绕湖一圈,赏弄月,再往经略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