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爷把她拉开,说:“那里都好,那就盖棺吧。让你姐好好儿走。”
奶奶好不轻易才跑到南坡上,看了一眼大姐,叫了一声:“老天爷呀!”‘噗通’跪在地上就哭:“俺程门邢氏向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你咋就不开眼?咋就要了我大孙女儿的命啊……?你咋就不开眼……”一时候,祖孙俩哭成一片。
奶奶听了,立即就怒了:“怪不得我俺好好儿的孙女说没就没了,本来是被人害了。”
常老爷道:“给你姐磕个头,烧点纸。让她路上有钱花。”
常老爷和爷爷说:“都换了书了,就是老常家的人了。以是,带俩人来给大姐穿戴。”爷爷一听,常家没有因为大姐没了就退亲,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可大姐那里还会承诺?
常老爷话锋一转:“只是继文现在还年青,今后还要娶媳妇。大妮儿的事办得张扬了恐怕对他今后有影响。离你们程家庄不远有块地,也是我们常家的。您看先把大妮儿丘到哪儿咋样?你想孩子了去看看也不远。”
母亲远远瞥见这边的景象,脚一软就跌坐到地上。奶奶也顾不上拉她,一拧一拧往山坡上走。
跟在前面被轰动的婶子大娘就去拉母亲。可母亲浑身软得就跟没骨头一样,如何都拉不起来。
五爷道:“俺实说,二嫂可别说俺唬你。本年麦子被雨淋了,西场没咋用。长了好些草。俺就想把草薅薅。正薅着呢,南边过来个旋风。绕着俺打转儿。当时俺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发丝都竖起来了。心说这旋风邪性。就顺着旋风来的方向找。想看看咋回事。谁晓得到了南坡就瞥见大妮儿躺在那边。一个大女人俺也不好近前,就隔着几步叫了叫。可大妮儿一动不动。俺一想不好,从速就来给你报信了。”
常老爷道:“可别这么说,要说仁义,我可不如大栓兄弟。也是继文没福分。这么好人家的闺女他福不住。”大栓是父亲的名字。
也不知谁拿来一个铜盆。也不知谁给程灵慧头上绑了白布‘孝缠的’(孝带),也不知谁给她腰里系了麻绳。程灵慧跪在姐姐的棺材前哭得糊里胡涂的。也不知烧了多少纸钱。有人把她拉起来。在大门口放了一把炮。鞭炮声中,白皮棺材被几个壮小伙儿抬了起来。有人喊:“大妮儿,出门儿了。”
程灵慧只感觉眼眶子发酸,内心发堵。抬手一摸,早就满脸是泪。她怕奶奶心疼,强忍着没出声。
爷爷老泪纵横:“你们常家仁义啊。”
“媳妇。”奶奶仓猝搂住她,用力掐她的人中。好一会儿母亲才缓过来,躺在奶奶的怀里‘哇……’的大哭出来。
娘儿仨在南坡上哭得天昏地暗。还是五爷去地里找回爷爷,俩人用笸箩把大姐抬回了家。
奶奶和母亲闻声动静都从屋里跑出来,仓猝就往村南南坡上跑。南坡下是条小溪,平常村里的女人都去那边洗衣服。大姐吃了午餐就去了,现在还没返来。
四五个小伙子过来,吃力的把棺材盖阖上。乒乒乓乓把钉棺材的木楔子砸了下去。
常老爷又和大爷爷他们,并本家来得人酬酢了几句。这时,常家的伴计把从转水城买来的白皮棺材也拉来了。常老爷就让带来的几个上了点儿年纪的妇人帮着给大姐入殓。已经哭得没一点儿力量的母亲,这时不知那里来的力量。死死搂着大姐就是不让入殓。好几个婶子大娘才把她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