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问:“咋着?”
父亲是在大姐身后半个多月才从沧州赶返来。他一进门就哭了。三四十的大男人哭得跟个孩子似得。
娘儿仨在南坡上哭得天昏地暗。还是五爷去地里找回爷爷,俩人用笸箩把大姐抬回了家。
常老爷把她拉开,说:“那里都好,那就盖棺吧。让你姐好好儿走。”
奶奶好不轻易才跑到南坡上,看了一眼大姐,叫了一声:“老天爷呀!”‘噗通’跪在地上就哭:“俺程门邢氏向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你咋就不开眼?咋就要了我大孙女儿的命啊……?你咋就不开眼……”一时候,祖孙俩哭成一片。
爷爷道:“家里够闹心了,你要干啥?”
五爷说:“快去叫你奶奶,叫你娘去看看。就在南坡上嘞。”
跟在前面被轰动的婶子大娘就去拉母亲。可母亲浑身软得就跟没骨头一样,如何都拉不起来。
程灵慧趴到棺材帮上。只见大姐身上穿戴她那身儿敬爱的红嫁衣,脸上盖着红盖头。躺在那边就跟睡着了一样。可程灵慧晓得,大姐再也醒不过来了。鼻子一酸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奶奶阴沉着脸不说话。
程灵慧几步窜畴昔:“五爷,你说啥?”
常老爷和爷爷说:“都换了书了,就是老常家的人了。以是,带俩人来给大姐穿戴。”爷爷一听,常家没有因为大姐没了就退亲,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奶奶怒道:“这是让‘打生’的给打走了。”
程灵慧跑畴昔。只见大姐闭着双眼就跟睡着了似得。程灵慧觉得大姐跟本身玩。伸手推她:“别装了。奶奶和娘都吓坏了。看娘不打你……”她一推就觉出不对劲儿了。大姐的胳膊腿都硬了。程灵慧的眼泪立即就止不住了,叫道:“大姐,你醒醒。我再也不气你了。”
程灵慧只感觉眼眶子发酸,内心发堵。抬手一摸,早就满脸是泪。她怕奶奶心疼,强忍着没出声。
奶奶、母亲和几个姐妹的哭声又大起来。母亲死活要追出去,被几个本家婶子、大娘拉住。程灵慧在前,二姐和两个妹子在后。连同常家来的人和本家送葬的几小我,穿过大街往村外走。沿途只要姐妹几个时断时续的哭声,带路的鞭炮和主事人的喊声:“大妮儿,过路口了……”“大妮儿,拐弯了……”
程灵慧一溜烟儿就跑到了南坡上。只见大姐抬头躺在南坡的草丛里。手边放着洗衣盆子。洗好的衣服都整整齐齐放在内里。
也不知谁拿来一个铜盆。也不知谁给程灵慧头上绑了白布‘孝缠的’(孝带),也不知谁给她腰里系了麻绳。程灵慧跪在姐姐的棺材前哭得糊里胡涂的。也不知烧了多少纸钱。有人把她拉起来。在大门口放了一把炮。鞭炮声中,白皮棺材被几个壮小伙儿抬了起来。有人喊:“大妮儿,出门儿了。”
“媳妇。”奶奶仓猝搂住她,用力掐她的人中。好一会儿母亲才缓过来,躺在奶奶的怀里‘哇……’的大哭出来。
五爷道:“俺实说,二嫂可别说俺唬你。本年麦子被雨淋了,西场没咋用。长了好些草。俺就想把草薅薅。正薅着呢,南边过来个旋风。绕着俺打转儿。当时俺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发丝都竖起来了。心说这旋风邪性。就顺着旋风来的方向找。想看看咋回事。谁晓得到了南坡就瞥见大妮儿躺在那边。一个大女人俺也不好近前,就隔着几步叫了叫。可大妮儿一动不动。俺一想不好,从速就来给你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