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还想说些甚么,被“笃笃”的拍门声打断了。林嬷嬷从速擦净了眼泪,起家去开门。
接着便闻声开门声和低低的絮语声。未几久,林嬷嬷提着一个口袋返来了。
当时的林家蜜斯也不过八岁高低,长得粉雕玉琢,甚是讨喜。林蜜斯一眼便瞧中了林嬷嬷,央了母亲留下了她。林夫人又点了三个看起来诚恳的小丫头一并留下,叫身边的丫环付了银子拿了卖身契,就打发了那媒婆子。
林嬷嬷是个机警的,见林夫人甚是慈悲的模样,噗通一声跪下,求林夫人帮她讨回被媒婆子搜去的小兔玉坠。林夫人见她不幸,果然叫了丫环拿两吊钱跟媒婆子换回了玉坠。
叶婉见林嬷嬷那副神采另有甚么不明白的,解释道:“嬷嬷只见我平常不爱言语,实在我内心甚么都明白。前些年家里另有几件钗环之类,现在却一件都没有了。想必是都换了粮食吧?”
叶婉就着林嬷嬷的手喝了水,问到:“嬷嬷方才在看甚么,那么入迷?”
林嬷嬷见状赶快倒了水给叶婉漱口。连漱了三四遍才觉口中苦味淡了。而后又喝了一碗粟米粥,就又躺下睡了。
闻声屋里有动静,林嬷嬷掀了帘子出去,手上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笑着道:“蜜斯醒了。快把药喝了。这邱郎中间肠真是不错,还给咱留了两包药。蜜斯也是的,咋下那重手,把人家手腕子都掰折了。”说着,责怪地蹬了叶婉一眼,一边手上不断地用汤勺搅着药汁,盛了一勺递到叶婉嘴边。
两人互瞪了半晌,终究林嬷嬷败下阵来,无法地叹口气,将方才揣回怀中的一个小玉坠摸了出来,递给叶婉,道:“只是个坠子罢了。没甚么希奇。”
“到底还是好人多。蜜斯你瞧,才刚春花妹子给我们送来半口袋粟米。这下一时半会也不消愁没米下锅了。”
一股浓厚的中药味袭来,刺鼻得很。叶婉皱了眉头,这一勺一勺的,得喝到啥时候,干脆接了药碗,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媒婆子非常刻薄,将几个孩子身上的物件都搜了去,言道防着这些孩子仰仗这些物件找到家人,把她供出去如此。
再醒来时,天气有些暗沉了。落日的光透过窗纸的破洞投射进屋,落在坐在桌前的林嬷嬷身上。萧瑟的身影,有些落寞,有些哀痛。
因之前的叶婉从未曾这般与林嬷嬷闲话,现下的体贴让林嬷嬷有些欣喜。(实在叶婉是想尽能够多的体味身边的统统,以便今后碰到甚么事能够更恰本地应对)且所问之事也并非不成言说,也就一一奉告了叶婉。
二十三年前,林嬷嬷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她家的巷口玩时被拐子拐了。几经周折,跟一群一样是被拐来的孩子一起,卖给了一个四十岁高低的媒婆子。那媒婆子把几个春秋大些,又长得周正的女孩儿都卖去了青楼。而那些年纪较小的则被她留下,筹算教上一阵子端方,卖到大户人家去。
院子里,林嬷嬷扬声问了句“谁啊?”,门外一个女声回道:“是我,春花。”
明显是解释的话,林嬷嬷无端就感觉叶婉是在指责她。内心一酸,低着头垂泪,道:“是奴婢没用,把夫人的那些个遗物都当了个洁净,还是让蜜斯过着这般衣食无着的日子。实在是愧对夫人!”
林嬷嬷苦涩地笑了笑,道:“没啥。都这时候了,我去给蜜斯盛碗粥,喝了再睡一觉。明儿我去镇上一趟,给蜜斯买只鸡,炖锅鸡汤好好补补。”说话间便要往外间厨屋去,衣袖却被叶婉拉住。顿了身形,回眼看向叶婉,叶婉也不言语,就那么目光灼灼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