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您请歇着。”
“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统统可想而知。”廖小蝶苦笑了笑,懊丧捶打额头,流露道:“不瞒诸位,老知府不但抱怨靖阳侯府,乃至连带着嫌恶益鹏,明里暗里地刁难,把益鹏忙得团团转!”
“开口!”王氏黑着脸,短促喘气,目光如炬,厉声诘责:“说!你是不是又调拨弘磊了?婆婆尚在,儿媳妇竟敢擅做主张,你的确是搅家精!”
“老夫人,想开些吧。”
姜玉姝事前经心筹办了说辞,一迈进门槛,便听婆婆劈脸问:
郭弘磊果断答:“百口一起去长平县,投奔穆父执,到时男丁当兵,其他人屯田,相互照顾。”
姜玉姝上前,耐烦劝说:“老夫人别急,您先听我——”
陈年宿恨化作巨浪,澎湃彭湃,怒上心头,廖小蝶差点儿嗤笑,死咬牙关哑忍,感激说:“小蝶能有本日,全仰仗侯府仁慈照顾,铭感五内。我和益鹏必然竭尽尽力,看可否尽快把郭家的屯田名册分拨到城郊田庄,便于我们相聚。”
哈, 等着吧, 你们的苦日子才刚开首!廖小蝶解恨极了,嘴上怜悯道:“待会儿我去瞧瞧她。”
思及此,姜玉姝怀着担忧,私语提示了丈夫几句。
郭煜扁扁嘴,委曲欲哭,却被二叔淡淡一瞥镇住了,不幸巴巴,再度被奶娘抱走。
其他人亦惊奇谛视,郭弘磊摸了摸侄子脑袋,朗声奉告:“夙起我托人给你买了好吃的,搁在隔壁屋,你快去尝尝。”
用心考虑放逐屯田事件的郭弘磊回神,毫不踌躇,敏捷抱起张嘴刚想吃虾的小侄子、塞进奶娘怀里。
六月十一,廖小蝶伉俪仍未露面,郭家托人去探听,却无覆信。
王氏便道:“走,我们送送你。”
甘旨虽甘旨,但太杂也太油腻了。她生性谨慎,不由得想:放逐途中,干粮平淡至极,俄然大鱼大肉,身材受得了吗?
“甚么?长、长平县?”王氏瞠目结舌,不假思考,决然回绝:“不可!北边乱糟糟,一旦被烽火涉及,便是百口等死,郭家千万不能绝后啊!”
郭弘磊意欲开口,却被姜玉姝一把按住,她冥思苦想,随口道:“是。老夫人言之有理。”
“不错。”姜玉姝直言不讳,提示道:“仅余五六天,如果这么等下去,恐怕只能任由官府措置了。”
“是!”
“啊?老夫人,您这是、哎哟这使不得!”廖小蝶仓猝推拒。
六月骄阳下,廖小蝶腕间的赤金镯子黄澄澄, 红翡耳珰闲逛悠, 珠光宝气, 叮咛道:“刚好晌午,摆饭吧。”
廖小蝶落座便皱眉,凝重奉告:“目前,环境不太妙。”
转眼, 粗陋牢院的陈腐方桌便摆满了山珍海味, 色香味俱全,令久未沾荤腥的人食指大动。
王巧珍因猛吃了一顿荤腥,上吐下泻,神采蜡黄,被婆婆训得恼羞成怒,背后里破口痛骂“骚蹄子害我”;幸而郭煜只浅尝了些,活泼无事。
王巧珍一觉睡到午后,饥肠辘辘,不觉得然地说:“怕甚么?煜儿才尝了两口。我没用早餐呢,饿得很。传闻廖小蝶来过,我们家被分到城郊哪个田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