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姜玉姝在中间端坐,全神灌输, 正在细读父亲长长的来信, 浑然没多想, 头也不抬,随口道:“嗯?好, 先搁着。三弟, 老夫人写了些甚么?你如何不念给嬷嬷听听?”
“哦?”方胜靠近扫了扫, 亦刹时一惊,缓慢别开脸,正襟端坐, 埋头清算药材。
“总之,玉姝必须尽快给弘磊生下嗣子!唉,坦白说,我真怕弘磊突遭不测,到时他的血脉,岂不竭了?那是千万不可的。”
“……听,当然听了。”王巧珍到底不敢倔强违背婆母,对付表示:“从明日起,我会极力多织些布的。”
姜玉姝举起茶杯,大声道:“这是达到西苍过的第一个年初,饱经艰苦,非常不易,幸而都撑了过来。祈求诸神诸灵,保佑统统人来岁安然顺利!”
王氏神采和缓,“这才对。”她摸了摸孙子脑袋,策画道:“等弘磊与玉姝圆了房、玉姝怀上以后,我只能再次寒舍老脸,求穆老将军请官府通融,准予玉姝来长平,赫钦兵荒马乱,实在不适合静养。到时,当由你照顾她。”
王氏盘腿而坐,神态庄严,戴着褐色抹额,灰白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髻。屯田风吹日晒,劳累之下,养尊处优半辈子的侯夫人黑瘦衰老,但嘴角眉间仍含威。
数今后,除夕之夜。
元宵深夜里,郭弘磊身负要务,带领一队同袍,敏捷赶回家――
潘嬷嬷虽目不识丁,但通达世事,刹时眼睛一亮,心领神会,孔殷问:“老夫人的意义是守孝满一年后、叮咛我代为安排您与二公子提早圆房,对吧?”
王氏打断,黑着脸问:“你眼里究竟有没有婆婆?我的话,你听不听?”
“甚么?”潘嬷嬷悬着心,体贴问:“到底是甚么要紧事儿?”
姜玉姝听得一怔,惊奇昂首,迷惑问:“方大夫,你不是说等开春再翻耕药圃吗?这会子冰天雪地,有甚么可瞧的?”
“甚么?”
姜玉姝本来羞怯着,可一听“疆场上你死我活”,心便往下沉,轻声道:“他会安然的,百口都会安然的。”
“就调皮!哼,我偏调皮!”郭煜踢掉棉鞋爬上炕,扑进祖母怀里,笑嘻嘻冲母亲扮鬼脸。
“望来年统统顺意!”十余人同举杯,慎重其事。
“三公子, 老夫人叮咛我甚么了?”潘嬷嬷目不识丁,白盯着信笺半晌,却压根看不懂。
下一刻,门被推开,郭煜喝彩跑出去,连蹦带跳,完整不像放逐途中那般肥胖,变得虎头虎脑。
姜玉姝如释重负,点点头,连耳朵也泛红了。
郭弘哲不便开口, 烫手似的, 仓促把信笺塞给兄长奶娘,含混答:“你还是问二嫂吧。”
“笃笃笃~”,木鱼声不紧不慢,听之能安抚民气。
与此同时・长平县
转眼,偌大堂屋仅剩姜、潘二人。
“少夫人,如何?”潘嬷嬷愈发焦心,不安地问:“莫非长平出了甚么不测?老夫人的身材好不好?”
“唉,除夕夜呢,您老饶了我罢。”王巧珍躺倒,拉起被子挡住本身,一肚子郁懑怨气,委曲道:“我自幼手没沾过农活,一下地便头昏脑涨,一织布便腰酸背痛,姑妈又不是不晓得!”
王巧珍脱了棉袍上炕,吃饱喝足,靠着炕头发懒,唏嘘道:“倘若能每天像这般安闲就好了,啧,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