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父亲不但没有得封,一缕残魂还完整泯没,这是悲。但悲中又有喜,这申明天心已经承认由他的祖灵当河伯,只是父亲不敷资格。
“持续!”
“贯山灵渠”从季林山下连绵二三十里,连通了山后的深谷。所谓的“灵渠”就是条宽三丈深一丈的土沟,挖得整齐不齐,犬牙交叉,没做过经心整修。水势太急的话,很轻易陷落堵塞,但短短七天就挖出一条长沟,已经是桩远超凡俗之力的伟迹了。
河面波澜挤撞,溅起几丈高的浪花,聚出一个旋涡,仿佛在为新任河伯筹办洞府。叔天雄泪水横流,只觉欢愉得要炸开了。
绵绵细雨接连下了七天,黄渔夫的小木栈早被淹了,连他的渔夫小屋都有一半泡在水里,灰河终究闪现出数百年前的原貌,河面伸展到了两三百丈,蔚为壮观。
老叔爷说既然能请动地盘公,不如留到最伤害的时候,支渠没那么首要,又不是种水稻。
如果灰河里再出甚么幺蛾子,比如河伯发怒,或者水妖兴风作浪,那就全完了。这还算不上天威,就已可骇如此,衮衮尘凡凡灵,真是寒微纤细。
妖怪们会有如此的热忱和士气,端赖了仲杳折腾出来的烤串、麻辣烫、铁板烧之类美食。肉菜切得极薄极细,裹满辛辣香鲜的调料,带着出炉不久的热气,把各种刺激由嘴巴舌头送到胃里,让风俗了茹毛饮血的妖怪们吃得涕泪皆下。
神将变作的灰雀悄悄嗤笑,一缕神灵真火,加上避水术、引雷术,就唬得大家丁称天师。换了他这正牌神将,一旦现身,连那羽士都得跪他。
“现在贯水无主,水患期近,求彼苍怜悯,授我叔家祖灵为河伯,永镇贯水,福泽百姓……”
“我叔家居贯水之畔九百年……”
仲杳并没兑现“美食管够”的承诺,这些美食只占了小半,大半还是麦饭面条之类的主食。但仲杳的解释也让妖怪们佩服,一向只吃这些,很快就会吃腻,伴着饭吃会更香。仲杳隔个一两天还会加添些酒水卤味,让妖怪们非常对劲。
他毕竟还是平静下来,脸上浮起笃定的笑意:“贯山固然是化外之地,我们叔家在此繁衍生息,通联商货,已是贯山之首。仲家那小子连家神都已散了,还是能给他那片荒地请下地盘,我叔家的家神,又怎会做不了河伯?”
更远处立着座三层酒楼,酒楼上也站满了人,固然只是少半人跪下,剩下的人还是神采凛然,大气都不敢出。
狂喜如狂潮冲刷叔天雄满身,此时天雷已绕着那道身影不竭劈下,雷光如一层神袍,令其熠熠生辉,仿佛已登上神位。
“看这架式,只要那叔家家主心志够坚,举荐的祖灵也充足强韧的话,彼苍应当会封下河伯。毕竟没有挑选,叔家数百年来也确切立了偌大功德。虽是人道功德,这河湾荒地也只能讲人道了。”
梓原的工程要庞大很多,七天里已经抢修出了河堤,但都是夯土而成,经不起太大水势。而疏浚内涝的水沟,也只是完成了一半,挖好了连通灵渠的主渠,通往各片地盘的支渠就没时候理睬了。
晶莹水色在叔天雄身上裹了一层水膜,让他平静下来,他不得不动用了灵基稳住灵魂和蔼力,不然没有充足的力量做接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