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恰是叔天雄,把女儿拉上马车,车厢里,悠悠笑道:“仲家堡的事情我都晓得了,拆家散族,请来了地盘公。你的仲杳哥哥,实在不普通啊,还抱怨爹给你订的这门婚事吗?”
叔家镇西面,翻过山脊末梢的矮矮山坡,狭小土路突然拓宽了不但一倍,还都是青石铺作的石道。数十骑人马提着灯笼,护着富丽马车,迎上西面而来之人。
叔天雄语气暖和,乃至说得上宠溺:“是喽,爹从祖宗手里得来的这点产业,在你这小仙子眼里天然算不得甚么。你的出息,那是凡人不敢想的。”
自仲家堡……该说是之前的仲家堡向东,沿着山脊下的土路而行,门路垂垂与河岸一体,蜿蜒三四十里后出了山脊,拐入宽广河谷。
叔贲华是叔天雄独女,不但素净不凡,还资质天赋,被元灵宗外门看上顺理成章,也让贯山叔家的职位水涨船高。
魔魇将至,的确可骇,不过仲家堡挡在前面,如何也轮不到叔家镇。听家主和蜜斯的笑声,这场魔魇不但不是灾害,还是大好机遇。到时自家的日子,想必会更好,起码每月的薪钱会涨几分银子吧。
叔贲华沉默半晌,转开话题:“那爹为何不从速脱手援助呢?”
“不急,不急……”
富态老者浑身金玉,体贴的道:“哎呀华儿,都这么晚了还要赶路,是被仲家阿谁小子欺负了,还是住得不舒畅啊?“
她低低笑道:“爹你还是这般奸刁,到时候可不但是掌控了仲家大局,连带伯家庄也一并归入囊中,贯山就全入你的手中了。”
这就是叔家镇,城廓数里住民三千,在这偏荒之地里,已算可贵的大镇。
已是深夜时分,河谷中灯火丛丛,映出大片灰瓦褐檐,栈桥连憧,再照得船帆叠嶂,投射到缓缓河面,出现粼粼光影,仿佛是座不夜港。
叔家镇豪阔好客,养有多量供奉,炼气宗师就有五六个。加上叔家后辈遍及邻近国度的修道宗门,虽远不及世家王谢,却非平常贼匪勇于觊觎。
叔贲华惊诧:“就不怕在脱手之前,他已经靠地盘公逼退了魔魇?”
叔贲华豁然点头:“还是爹考虑殷勤。”
叔天雄笑声更大:“华儿啊,贯山与六合比,当然小得不幸,但与你比,却另有很多你看不到的处所。”
叔贲华轻啐了声:“说得女儿前路已绝,都嫁不出去了似的,哪来那么急?”
叔天雄捋着斑白髯毛,呵呵轻笑:“因为爹既不想雪中送炭,也不想锦上添花,爹要的是力挽狂澜。如此才气掌控大局,要那小子没有一丝挪腾之地。”
马车里又传出轻笑,令得保护的仆人们脸上也暴露笑意。
她又沉声说:“由我带队,我要归去,亲眼看着仲杳如何应对。”
“我连夜赶返来,只是为我们家考虑。仲杳已经请下地盘公,说不定只他一家之力就能挡住魔魇。如果我们叔家不尽快行动,过后才去援助,这情分就很难挣下了,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
父女俩相视而笑,通报着默契与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