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有些惊奇，问了宫人，才知是二位县主打扮换衣后，往清思殿去了。
原太子妃出身荥阳郑氏，素有贤名，得以保全，幽居长乐门，与幼女归德县主相伴度日，巢王妃杨氏却被天子收用，归入后宫。
心中感慨，她面上却也未曾透露，窦太后身边的掌事女官亲身来迎，口中笑道：“县主也在宫中，见了居士，必定欢乐。”
这都是多年前的旧事，但是于窦太后而言，先丧二子，又失十数亲孙，如许锥心砭骨的伤痛，至死也难健忘。
益阳长公主带着钟意往前殿去，刚到门口，便听有人笑道：“归德mm比我还小三岁，人又仙颜，又不急着选婿，便让姐姐一回，好么？”言罢，又咯咯笑了起来。
益阳长公主豁达，不觉得意：“不晓得也就罢了，既然晓得，我倒想去凑个热烈。”言罢，又去看钟意。
窦太后合眼，潸然泪下：“若非为归德与和静，我真恨不能马上去了。”
暮秋时节，自是天高气爽，偶尔出行，也极得趣。
钟意入内，便见归德县主面前站了位年青女郎，面如桃李，身形丰腴，额间花黄勾画的极其精美，华服贵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手中执一把孔雀羽扇，端的娇媚。
“既然如此，”钟意问：“来此有何贵干？”
凡俗削发，便是别了尘凡，与死有甚么辨别？
……
“去寻越国公府的女郎，”郑晚庭道：“有人托我给她带句话。”
“啊！”郑晚庭大吃一惊：“如何会？！”
“也不是甚么大事，”钟意垂首，轻声道：“为此叫您忧心，那才是罪恶呢。”
钟意头也没回，反问他：“尊驾莫非食素吗？”
窦太后老了，两鬓斑白，眼角生纹，冷眼瞧着，远比钟老夫人年长。
他旋即领悟过来，再施一礼，苦笑道：“怀安居士，先前是我在理，还请不要戏弄我了。”
父兄被杀，长年与寡母相依为命，虽有太后照拂，却也是仰人鼻息，归德县主在如许的境遇中长大，实在不能希冀她有一副倔强脾气，有些谨慎的看了目光彩迫人的定襄县主，便要让位置给她。
宫人们将垂帘放下，遮了光芒，影影绰绰的，瞧不见外间如何，天子仿佛风俗如此，隔帘向太后问安。
“外姓女竟也敢堂而皇之的坐在李家女头上，”益阳长公主神情微冷，不怒而威：“是欺李家无人了吗？”
钟意生得一身娇贵，肌肤如雪如缎，一滴水从肩头到手背，都能不破不分，这类矜贵也是难养，晒得久了，当晚就会觉脸颊疼痛。
“好利口，猎奇思！”来人一时无言，旋即笑了，翻身上马，躬身行了一礼：“荥阳郑晚庭，方才冲犯，居士勿怪。”
郑晚庭独自失神，钟意却未看他，而是望向随他同业的男人。
窦太后乃是钟老夫人的胞姐，论及辈分，钟意也该叫一声姨祖母，小的时候，她也经常随祖母和母亲一道入宫见驾，只是近年来宫中事情几次，连崔氏都很少入宫，更别说她了。
钟意上一次入宫，还是新春宫宴之际，据现在也不过半年多，倒是时移世易，大不不异了。
郑晚庭一怔：“如何？”
朔风起，秋鱼肥，这时节垂钓，恰是恰到好处，钟意静得下心，对湖坐了大半个时候，木桶便已经半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