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下了床，将那双耳铛收起，顺手搁进了柜子里。
钟意怔住：“没有吗？阿娘再细心想想。”
……
她眉宇间都是母亲特有的慈爱，钟意看着，俄然想到另一处去，打发侍女们退下，悄声道：“阿娘，我有件事情问你。”
“来送唐长史，”李政下了马，道：“永州路远，路上谨慎。”
“真的没有，”但是崔氏想了想，还是道：“何夫人是皇后之父的原配，只要一个女儿，便是何皇后。”
崔氏略经思忖，点头道：“并没有。”
崔氏本年三十六岁，长年养尊处优，面庞同二十几岁的少妇没甚么辨别，又有人专门顾问身子，再怀一个，也不奇特。
钟意低声问：“何皇后家中，可有与她年纪相仿的姐妹？”
时下文籍多数把持于世家大族之手，这也是他们最首要的传承之一，若要世家拿出来，当真比登天还难，有些奇珍古籍，令媛也换不得。
钟意笑道：“这有甚么丢脸的？伉俪缠绵，别人想恋慕还没有呢。”
“医者活人道命，大功德也，那里用得上求字？”钟意笑道：“本日宴罢，我便叫人清算出来，送到国公处。”
唐勉听得沉默很久，道：“或许将来，王爷会悔怨的。”
朝廷的事情，是毛病不到钟意的，烧尾宴便在十仲春初，有些东西，她也该备着了。
他就是这类人，柔情密意中，不动声色的夺人道命。
“那是初九宫宴，你祖母身材不适，未曾列席，太后便将我叫道身边说话，那位置离皇后很近，”崔氏目露回想之色，缓缓道：“她发作的俄然——要晓得，估摸着日子，皇后原该正月十五分娩的。太后吓了一跳，我也惊住了，赶快扶她进了内殿，又遣人去请陛下。”
“本日委实纵情，”益阳长公主环顾摆布，抚掌笑道：“大唐七位宰相聚在，又有擅书画者，何妨撒墨纸上，共留这天？”
钟意悄悄“哦”了一声。
几位宰相皆不凡辈，言谈之间，钟意很有所得，英国公李绩受命编撰《唐本草》，席间道：“我听闻居士藏书甚多，迩来颇好医典，如果便宜，怕要来求借些。”
……
酒是洛阳红，脍是梨斑白。
背了行囊，他告别亲朋，到城门处，却赶上了一名故交。
那双白玉耳铛正在钟意指尖，莹润剔透，她垂眼看了会儿，却感觉它们垂垂跟宿世那杯斟酒重合。
“你快低声，”崔氏羞得不可，脸颊微红，拉她进了阁房，方才道：“你大哥膝下有成哥儿在，你二嫂前不久才诊出身孕，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跟儿媳妇赶在一起……好不丢脸。”
“太子是储君，我是臣，”李政道：“你不过尽应有之分，何罪之有。”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成说也。
“秦王殿下，来此有何贵干？”唐勉停下脚步，道：“看我有多落魄么？”
英国公这些光阴活着家那儿碰足了钉子，听她应得痛快，心中佩服，击节赞道：“居士气度，不弱须眉。”
宿世父亲归天，母亲大受打击，没多久祖母也去了，她作为当家主母，强撑着打理丧事，好轻易安生了几年，女儿又出了那么一档子事……
这场烧尾宴，钟意只请了几位宰相，又叫越国公和阎立本这两个亲眷作陪，她原是想叫哥哥们也来的，但是转念一想，辈分上分歧适，便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