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官居侍中,祭酒也是朕之肱骨,食君之禄,却为逆贼作声,”天子嘿然嘲笑:“岂有此理?!”
钟意道:“不该死。”
天子微有惊奇:“你倒开阔。”
孔颖达惊怒交集:“你说甚么?”
天子听她说完,面色微有和缓,寒气却未退:“居士,你在避重就轻。”
“那朕换句话问,”他道:“你感觉他们不该死吗?”
但是汗青向出处胜者誊写,春秋笔法,文过饰非,当世无人敢再提,后代人如何言说,摆布天子也听不见了,倒也安闲。
“原是想来找本书的,”李政跟上去,笑道:“厥后见父皇起火,不敢入内。”
天子半靠在椅背上,这是个很随便的行动,他含笑问:“昔年玄武门之事,居士如何看呢?”
……
钟意嘲笑了声,自去另一侧观书,却不睬他。
钟意行礼道:“但随本心罢了,当不起诸位谬赞。”
天子面色愈沉,神情冷凝,手指拂过茶盏杯沿,却不言语。
说到此处,他停下脚步,叹道:“方才是朕气急,说的过了。”
天子摆摆手,表示内侍总管近前,叮咛道:“居士现下应未离宫,你去弘文馆,替朕带句话,请居士到太极殿来。”
钟意心头一跳:“请陛下示下。”
她也聪明,随即便有了应对,说几句今上乃上天之所钟,命定天子的话,过个情面便是,但是还不等她开口,天子却先一步将这体例给掐了。
臣弑君,无疑是违背礼法,且会被人唾骂的,而太史在史乘中写“崔杼弑其君”,明显叫崔杼不满,要求改写无果后,崔杼杀掉了太史。
孔颖达亦道:“居士所言甚是,望请陛下三思。”
固然今上素行仁政,几次三番戳他肺管子的郑国公也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但钟意实在不敢冒险,去赌一把。
天子道:“真的。”
“自陛下即位以来, 政尚简肃, 朝风腐败, 开前代未有之乱世, 万民敬佩,四方来朝, ”钟意起家拜道:“仁德至此, 那里是夙儒们戋戋几句话便能抹消的?”
崔杼是春秋期间齐国的大夫,齐庄公与其妻棠姜私通,并将他的帽子赠与其他人,崔杼深觉得耻,结合其他人,政变杀掉了庄公。
“陛命令奴婢来带句话,”刑光向她施礼,道:“再请居士往太极殿去。”
魏徵见她如此,也觉不幸,躬身一礼,劝道:“居士年青,当年之事又未亲历,如何能有见地……”
正值暮秋,氛围凛冽,弘文馆内炭火燃得不算热,钟意背上却生了汗意,心中也似压了巨石,几近喘不上气来。
钟意心不足悸,面上不显:“些许肤见,难登风雅之堂,叫陛下与郑国公见笑了。”
定四海江山,开万世承平,以无上功劳,盖过那些曾经有过的污迹。
“如许凶蛮。”天子皱眉道:“你既喜好,父皇不好说甚么,但你记着,做你的王妃,容色并不是第一等要紧,胸怀气度决不能少,不然,即便你再喜好,也只能做侧妃。”
内侍们奉了茶,香气袅袅,天子翻开茶盖,随便拨了两下,又合上了。
孔颖达面上挂不住,迟疑一会儿,讪讪退去。
言下之意,天然是她奉养神佛,尘凡无缘。
天子寂静半晌,道:“你都闻声了?”
钟意手中书不过翻了一半,便见校书郎引着内侍总管刑光前来,心中惊奇,却还是笑道:“总管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