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相之子,季扶风。”
女官一提一按,将邹无忌压在本宫座前。
本宫坐在元和殿,彻夜不眠。
“是。”邹无忌和盘托出,“丞相受命,以御卫五千,诛……诛杀谋逆。”
“皇贵妃娘娘恰是信赖殿下能决善断,才将我等留给殿下调派。本日之难,实非皇贵妃娘娘所能预感。固然皇贵妃娘娘早有隐忧,但娘娘一向不以为大司马当真会大胆至此。娘娘的本意,是想殿下来日荣登大宝之时,手里有更埋没的力量。这实是娘娘为人母的一片苦心啊,殿下。”
邹无忌不幸兮兮地相劝:“殿下……”
本宫顺手拿起榻旁一本书,翻开来,如何都读不出来。
邹无忌还晓得给本面子,没当着本宫的面称呼田氏为“乱臣贼子”。
田氏输了,本宫却另有来日。父皇一日不疑本宫,本宫便可做一日太子。
“停。”本宫面无神采道,“带他上前。”
七夕夜摘星楼投诚,本宫也曾觉得他确有复国之心。但是前两日乱象未显之时,本宫三催四请他都能在丞相府称病不出,现在本宫本身难保,本身尚且要依托八位女子来庇护,对他而言又有甚么可图!
本宫怒极反笑:“季扶风?他吃多了要站在本宫这一边?”
邹无忌跪在冰冷的空中上,头始终低着:“臣无良策。但有可解局之人。”
星汉纵横,在夜窗外展露光辉一隅。本宫披衣静坐,很久冷静。
本宫掸了掸袖子,淡淡道:“在卿等眼里,本宫现在和被田氏囚禁无异,闻声有人向本宫投诚,便会不加思虑,忙不迭地招纳吧?哼。”本宫低头笑,“也很对。现下田氏暂还需求本宫来做个幌子,可有朝一日若当真鼎革,本宫这个前朝太子,留着不尴不尬,只彰显他们摄政不义罢了。”
本宫坐在榻上很久未言。
七月中,大风起于地。
邹无忌大惊,连连叩首:“殿下!臣绝无此意!殿下何出此言!”他挣扎着想上前解释,却被女官压在地上转动不得。
昔日是赵氏受戮,诸姓坐壁上观,本日是田氏遭劫,又是谁冷眼相看?
本宫拿书卷盖在脸上,掩去两道热泪。
邹无忌仓猝昂首:“殿下,季……”
本宫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