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涛躬身道:“我等虽为厚交,但人各有志,不便干与。”
“叔夜乃闲散之人,一贯寄心山林,恐怕分歧适朝堂之事。”
贾充点头:“服从。”又看了眼一旁手拿长戟,满脸忧色的成济,“此人呢?”
“那张脸的确如刻的普通,比亲生的还像上三分。你不会因为这个才……”
曹璺忍住笑,拍拍二子后背:“站如松,行如风,好好走着。”说罢对他俩挤挤眼,本身追上前去牵夫君的手。牵了三次,被拂开两次,最后还是紧紧被他攥在掌心。
山涛一揖,退出堂外。看来此劫嵇康是躲不过了。既然躲不过,不如由他这个老友来做,也好过交给钟会前去,那必是一条死路。他主张已定,回到府上,提笔手札,将近来朝政局势,司马昭对嵇康的猜忌,前程的险恶等细细分解一番,劝嵇康暂行权宜之计,入朝领个闲职,待今后再找其他来由退隐。他一片良苦用心,命人速速将信送出,便整日不安地等着复书。
赵至忙将如何遇见他之事道出。曹璺还是思疑:“你与钟会有何干系?”
“为何,为何,你这是为何!”他“腾”得站起来,取过佩剑,喝道:“备车!”
没走几步,嵇康回过甚来,见曹璺揽着二子,描述密切地走着,不由俊脸更黑,愣住脚道:“行顿坐卧皆无形,要跟着就好好走!”
“我,我叫金邑……”钟邕退后一步,心虚道。
曹璺眼尖,伸手扯过他腰上佩带的香囊,锦缎华贵,上面所绣的竟是钟会仿她的小楷所抄的《芙蓉池诗》。嵇康也看出端倪,神采一白:“你是钟会之子?”
钟邕见他仍沉浸在深深自责中,蹲在他身前,安抚道:“本日之劫,祸首祸首是司马昭那逆贼,你不要过分自责。何况,陛下虽身故功败,但其慷慨豪举足以灿烂千古。宁肯崇高死,不作轻易生,这不恰是陛下平生之志么?你身为他的知己,见他遂了心愿,该当欢畅才是啊!”赵至听了此言,才收住抽泣。
司马昭未置可否,只道:“先去问一问吧。”
康白:
“那岂能相提并论?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么个爹,不知学了多少坏。”
钟邕欣喜若狂,拉上赵至一起,跟在前面。
“哼,三岁看到老,小小年纪就会扯谎哄人,将来不知怎的。”
这底子不是一封手札,而是一封断交书。
“他也是情非得已,再说,你我小时不也撒过谎?”
他哭得正惨痛,却见宫门口司马昭带着一对人马呈现了。司马昭走在最前,鹰眼朝王经怀中之人敏捷一瞥,皇冠玉带,恰是那小天子。嘴角笑意一闪而过,口中却大喊道:“陛下!陛下啊!”边呼边扑倒在地。身后兵将仓猝上前搀扶安慰,却如何也扶他不起。直哭得叫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你,你敢弑君……”曹髦挣扎道。
“王大人,陛下本日因我而崩,你说天下人会如何看我?”
此时嵇康已回到洛阳。直等了半月,才等来一封复书。山涛正与夫人韩贞在厅中饮茶,见信来了,一把扯开信笺,一目十行地读起来。读着读着,年近六旬的他气得身抖,手抖,胡子也抖,堪堪把一桌清茶扫落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