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夜,我明白了。”
法场上,司马昭采纳了太门生与江湖豪杰的请命,执意正法嵇康。
只要风声吹在耳边。他在夜风中不知站了多久,失魂落魄地回到屋中,见绿绮古琴孤零零横在那边。
嵇康弹罢最后一曲,收住弦上素手,长叹一声:“《广陵散》于今绝矣!”
子期,子期,俞伯牙有钟子期。他便是嵇叔夜的向子期。钟子期亡故,俞伯牙为之碎琴,只为知音难觅,再无人可听琴。而现在操琴之人先去,他这个听琴之人又该到那里去寻知音!
世上已无嵇康,谁又弹得了绿绮琴?
行刑台下,曹璺将宝剑横在了咽喉。
乾坤瞬息变,孰能识明净。
嵇康重读此诗,很久沉吟,感慨万千。
“晓得饿便好,从速趁热喝了吧。”红荍见他脸上终究带了点笑容,顿觉欣喜很多,低头一看,惊奇道,“绿绮呢,如何不见了?”
“山伯伯……”嵇绍毕竟年纪尚幼,扑倒在山涛怀中,放声大哭。“别怕,有山伯伯在,你们就不是孤儿。”山涛说着,也落下泪来。
他低眉看去,只见琴身上刻着四个字“泰初清心”。
苏山偶得遇,豪杰暂抒怀。
山阳,嵇康故居,这夜灯火仍明。向秀盘膝而坐,膝上横着绿绮古琴。拨弄了几下,不知何音。又摸出怀中竹笛,吹了几声,更不成曲。一旁的红荍见他如此痴坐已将近三日,担忧他悲伤郁结,熬坏了身子,叹口气,起家去给他热不知热过几遍的汤。而她本身何尝不是心力交瘁,哀思难抑?亭主与先生去了,这世上只要向秀可与她相伴相守,相依为命了。
“嗯。”红荍流下清泪,笑着点点头。
他母亲揉着眼中的沙子,不耐烦道:“砍了就是砍了,看那么清楚干啥?你这孩子胆量忒大,不怕早晨做恶梦么!”
“你在念叨甚么?”红荍端着热汤出去,见他对动手中的虚空,喃喃自语。
统统在冥冥当中,早已必定。
“娘亲,你看清楚刚才如何砍头了么?”小男孩跟着散去的人群,问他母亲。
巍峨铜雀台,琴刀此中埋。
暴风,刮起来……
见他此状,王烈在云头笑道:“你不平延髓,誓与知己同生共死,从那一刻起,便已离开了世俗之身,莫非还未知觉?”说罢与曹植、孙登一齐大笑起来。
向秀来到窗边,又看了一眼高悬的明月,随后缓缓拉拢窗帷,回身来到红荍身前,揽住她道:“别担忧,我会好好活下去,照顾你一辈子。”
“还记得,我曾点化你的那首诗么?”曹植手一扬,一片落叶化作素白锦缎,随风飘落在嵇康手中。嵇康展开看去,一首诗闪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