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嵇康便与钟会一起骑马来到国子太学门外,见此处已经围了很多人,皆是些文人学子。他二人见所围之人甚多,骑在顿时反而看得清楚,便在顿时旁观起来。石经上所刻皆是儒家典范,嵇康一贯好读老庄,对儒家学说不大上心,只是走马观花看看罢了,不过他对这石经上的书法倒是颇感兴趣。
那黑衣学子晓得嵇康是在拿他讽刺,说他不懂装懂,人云亦云,顿时气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但是他又不能指责嵇康,如许一来便是不打自招,本身承认了,只能哑巴吃黄连,强咽下这口气。
嵇康见又有人出来难他,不怒反笑:“足下所言确是很有观点,不过我却不敢苟同。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不知毁掉了多少传世名作,使得六艺今后缺损。李斯曾说:‘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遂形成如此大难。足下的论调倒是与那李斯如出一辙。不过,如果天子果然师法秦始皇,恐怕现在我等均已成了坑中之蛆,岂能在此豪言壮语?”
此情此景,恐怕只要曹子建的《洛神赋》能够描述一二。嵇康俄然想起十岁那年所做的梦,曹植与甄姬在洛水相会,相顾而笑,飘摇而去,联袂成仙。这一刻,他仿佛有些明白曹植与甄姬那一笑的含义。凝睇着仿佛仙子的亭主,他岂知面前这位少女将会窜改他的平生。
世人闻声声音,皆转过甚来看向顿时的嵇康。刚才阿谁黑衣学子闻声有人辩驳,便辩论道:“那你倒说说看,那邯郸淳曾与陈王促膝长谈,彻夜达旦。厥后高祖文天子继位,他又顿时被封为博士,官至给事中,还作了洋洋洒洒千余字的《投壶赋》与文帝,岂不是恭维阿谀,趋炎附势之徒?”
“却说有一小我,本身的岳母死了需求一篇祭文来送葬。他不识字,只好找私塾先生帮手写一篇。没想到这私塾先生老眼昏花,竟抄了一篇记念岳父的祭文给他。主持葬礼的人一看错了,便让他从速去找私塾先生订正。你们猜这先生说甚么?”
世人感觉嵇康见地博识,都想一听究竟,纷繁道:“说来听听!”
嵇康朝马车中望去,只见红色纱帘下,一名少女正朝他望来。少女有十3、四岁年纪,乌发疏松,丝丝缕缕,肤色胜雪,如玉莹光,眉似柳叶不描而黛,唇若朱砂不点而妆,凤眸流盼,美目含情,疑自书中来,又似画中仙。
那黑衣学子道:“你且说来,我正想领教。”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嵇康道:“这私塾先生缕着髯毛,不紧不慢道:‘古本上的祭文是改定好的,皆是祭文的典范,我遵循范本誊写,怎会出错?我看,是你家死错了人!’”
众学子听得风趣,皆问:“说的甚么?”
两人正在凝睇间,钟会策顿时前朝少女微微一揖:“亭主,你如何在此?”少女被钟会惊醒,赶紧别开眼神采微红:“我听闻石经之事便过来一观,没想竟撞见如此出色的一幕。”
嵇康与钟会本不肯参与会商,听至此处,嵇康忽得轻笑一声,道:“此言差矣,当年世子之争,邯郸淳并未参与此中,而是高祖文天子与陈王争着与他交友,他却洁身自好,不为所动。”
另一黑衣学子道:“是啊,他的书法博览众长,篆书仿效曹喜,楷书取法王次仲,诸体皆能,连大书法家蔡邕都曾赞他的碑文乃‘绝妙好辞’。不过,此人除了书法以外,仿佛别无所长。当年高祖文天子与陈王曹植争夺世子之位时,他在中间两边奉迎,油滑得紧!”他口中的高祖文天子便是曹丕。世人听了,皆如有所思地点点头,群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