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想请史墨帮手安慰,不料,史墨亦是一副冷硬的面庞。
深更半夜,院子里站了二十多个高举火把的卫兵,他们披甲戴胄围成一圈,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映得满院通红。
“小女是太史府把守药材的巫女,尚无资格插手祭奠。”
“宣儿,我出去一趟。你到床上躺着,谁来也别开门。”我翻开被子把小童拉上了床榻。
“是太史让你来送药的?”他问。
顶着替太史送药的名头,我这个边幅乌黑丑恶的巫女顺利地进了烛府。
“小鬼头,你如何不早点说!”我笑着在小童的脑袋上敲了一计,心道,师父啊,师父,本来你也故意软的时候。
“呜――嗯――”史墨身后的草地上俄然传来几声奇特的叫声,闷闷的,却很用力,像是有人被扼住了喉咙或是堵住了嘴巴。
“烛大夫,还是让小巫过府看一眼吧。我与烛年老是至好,对他二人的事也有所耳闻,不管这事合分歧礼法,宓曹现在毕竟怀着你们烛氏的血脉。”
“那孩子若死了,也是他应有的命数。不要多说了,快归去睡吧。三今后的祭礼不容有失。”史墨神采一凛又变回了阿谁高高在上的晋国太史,看着他冷酷的眼睛,我自发地闭上了嘴巴,回身回了房间。
“你刚才遇见师父了?”我翻开药瓶闻了闻,内里装的是紫苏艾叶丸。
“流了一夜的血了,没得救了。这会儿,怕是胎都已经落了。巫女出来瞧一眼,替太史表个情意就回吧。我还得赶在那女人断气前把曹孺人引来,晚了可就来不及了。”管事说完小跑着分开了。
“哎,太史早就晓得巫士要偷溜出去呢!”小童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翻开被子,极敏捷地从门外捧了一套婢女的粗麻布裙出去,“太史让巫士争光了脸今后,穿上这套衣服去烛府,另有带上这个药……”小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药瓶递给了我。
“你们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快把人给我抬走!”烛大夫的神采越丢脸,他对卫兵吼怒了一声,回身抬手就狠狠地甩了烛椟一个耳光:“你这不肖的东西,还敢提那女人的名字!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不竭嘶叫的烛椟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了起来,我想要拉住他的手,烛大夫身子一侧拦在了我面前:“烛氏的家丑,让巫士见笑了。请巫士止步,莫送。”
长房的孺人,想来就是那位嫁给烛椟父亲的邾国公主,可叹一对姐妹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做了婆媳。
“烛大夫,但是你家孙媳出了甚么事?”烛椟半夜半夜闯进太史府闹了这么大一出,现在又被烛府的人杀猪似扛走,不消想,定是宓曹出了大事。
我心生迷惑斜着脑袋往史墨身后探去,锦履,胡裤,再往上便是绑得严严实实的两条大腿。小偷?刺客?我正筹算上前看个细心,身前猛地闪出一小我,刚好挡住了我的来路。
二十几个卫兵齐齐转脸看向我,本来背对着我的七八个卫兵随即往中间一退,白衣白的史墨竟从卫兵身后走了出来。
“师父,这是如何回事?”我快步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我当下来不及细想,一把就冲上去扯掉了烛椟嘴里的破布:“烛大哥,你如何在这里?”
死了,便是那婴孩的命数。
这些日子,我帮着史墨一起筹办祭天之礼时曾和他见过几面。老爷子不苟谈笑,极重礼数,谈起礼法头头是道,办起事来一板一眼。和烛椟狂放不羁的性子比拟,这爷孙俩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截然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