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朱心堂 > 第2章 铜雀簪与猪胆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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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合该我要随你走一遭。”徒弟从柜台里绕出来,冲我一招手:“阿心,拿医笥来。”

还隔着半个园子,便有一声瓷器落地的脆响,碎裂的声音中仿佛另有几声呼痛。杨三郎扭脸朝徒弟投来半是绝望半是乞助的一望,“内人她……这条性命全赖朱先生相救。”

杨三郎千恩万谢地请徒弟上马车,说的谢辞却还是中规中矩,一听便知是那礼乐之家感染出来的。

求了数声,仿佛是头痛又起,她将脑袋“嗵”地径直砸在床架上,额角的布帛上立时氤氲出了一片新奇的艳红。

杨三郎身子又往下压了压,再三恳请,话语中带了哭腔。

我到后院叫来了徒弟,那人便当着徒弟的面儿翻开来推送到他跟前,竟是两枚十两的金叶子。

徒弟将手一摊,面上仍旧笑得一团和蔼:“我也未收你药钱不是,都说了得用再来付账,不得用我分文不取。若愿吃,便吃上几剂,如果不肯吃,也不碍甚么。”

“杨主簿言重了。”徒弟微微一欠身,跟着杨三郎的步子加快了几步。

隔了两日,恰是晌午,茱萸巷口的绣房里的绣娘玉枝,捧了一方绣帕来朱心堂找我。

说着她啧啧舌,点头可惜道:“那新妇子,但是出自谢御史家,虽说是个庶出女,嫁到杨家也算得是风景无穷了,本来好好的一桩婚,唉……”

杨三郎仓猝叫上了那蹲在地下抽泣的小婢女,接扶过谢景娘,安设在了床榻上。

这便是谢御史家的庶女谢景娘了?我猎奇地打量着她,公然病得不轻。

我先前从未到过杨家府上,马车在一座面子的宅子前停下时,才发觉杨府远比我想得更弘大划一。

我内心一慌,不由今后畏缩了半步。“她说甚么?她在同甚么人说话?”我连问了数声,无人承诺。

他回身从我肩头取下医笥,从针囊中随便挑了一枚银针,向杨三郎挥了挥手:“你且拿住她,莫教她乱挣。”

那谢景娘底子听不进他的低语,只觉腰上有停滞,愈发使力挣扎起来,床架旁又一只瓷盏落地粉碎。

才刚说罢,对街张屠户家的娘子出去,手里提着了一副猪胆。

徒弟撇下在柜台前踌躇不定的张主簿,笑着向张家娘子伸谢。

瓷盏落地的脆响倒将她惊了一跳,蓦地愣住了挣扭,茫然地瞪着一双全盲的眼,侧耳谛听了一会儿,转向我与徒弟的方向。

徒弟朝那小匣子瞧了一会儿,俄然笑着推回到家仆跟前,“几剂羌活汤罢了,也不是甚么宝贵的药,那里就值这些了,杨主簿太……”

徒弟略动体味缆子,将我半挡在他身后,定定地打量了一回谢景娘惶恐过分的形状,不由挑起了眉,自语道:“这那里是大夫能瞧得了的病症。”

呆怔了足有好几息的工夫,谢景娘俄然甩脱了杨三郎的臂膀,惊骇万分地自床榻上站起家,摸索着往床架子背面躲藏,一面极力扯着已沙哑的嗓子,哀声哭求:“你恕过我罢,你究竟要甚么……尽管拿去……莫再来缠我……”

徒弟拈着银针,上前缓慢地施了一针,快得瞧不清究竟是在那边施的针,谢景娘的身子便软了下来,渐渐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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