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灼华年 > 第二章 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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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掀起窗上的布帘,吹着她薄弱的身子,嗓间又是一阵腥咸。陶灼华狠恶地咳嗽着,一口猩红的鲜血染在乌黑的手帕上,身子抖如风中的落叶。

几步之遥的篱笆小屋,便是陶灼华这些年居住之所。她盘跚着走回房中,换下被雨沾湿的衣裳,再燃起一点灯火如豆,班驳的铜镜映上本身充满沟壑的容颜,又不自发咳了几声。

两人在水下无声潜行,夜色下的湖水深若墨玉,那样幽但是又安好。

天下早已尽归于大裕,这简朴的坟冢前,陶灼华不敢公开刻上前朝君王的名字,唯有立下一面无字的石碑,权做本身的怀想。

陶灼华爱好坐在莲舟上采摘着湖中的莲蓬,何子岑便信手划动船桨。碧波万顷的荷田间,总有乌黑的鸥鹭悠然飞过。

而她这些年的依托,便是坐在这坟冢的一旁自言自语,似是与何子岑从未分开。便如同本日,陶灼华闲坐很久,仍然不舍得拜别。

被称做娟姨的仆妇名唤娟娘,方才送走了仆人的头七,又遭受小主子的高烧,已然心力交瘁。她笼了笼垂落在颊上的丝发,勉强笑道:“你放心,烧已经退了。蜜斯连日悲伤过分,现在吃了药安安稳稳睡一觉也好。”

背面的配房里,临窗的大炕上半悬着冷绿色的纱帐,一名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儿脸有泪痕,身上搭着一床月白根柢的夹纱被,正沉沉而眠。

兄弟二人背向而行,相互都是再见无期。

不知有汉,不管魏晋的日子本来那么豪侈,一眨眼都成了遥不成及的幸运。

陶灼华神情涣散,半梦半醒之间模糊听着何子岑的声音:“好生庇护她。”

茯苓只要八九岁的风景,穿戴身半旧的青绸衫裤,外罩红色对襟比甲,腰间结了根素白的丝带。她水汪汪的眼睛里晕着泪光,谨慎翼翼地问道:“娟姨,蜜斯还烧不烧?她吃了药,怎得还不醒来?”

一别四十载,两人天上人间,此去已然经年。

正屋里燃着两支白烛,供着一炉素香,背面是块玄色烫金的牌位。案桌下头摆着两只藤编的蒲团,中间是小小的火盆,里头盛着些已经烧成灰的纸钱。

娟娘倒是瞧见榻上的小女孩睫毛轻颤,在声声梦话中伸开了紧闭的眼脸。

常记溪亭日暮,沉浸不知归路。

里头一方小小的院落依湖而建,黑漆冰裂纹的院门上糊着乌黑的对子,一丛巨大的芭蕉掩映着青砖黛瓦的宅院,廊下两盏惨白的纸灯笼在风雨中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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