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街上传来了打更声“天干物燥,谨慎火烛”,一个更夫敲着木梆子,百无聊赖地从酒垆前颠末。
小酒垆又温馨下来,油纸灯笼嘎吱嘎吱晃,更夫的梆子声在静夜里传遍长安城。
不幸黄梁米饭未熟,而梦已成空。
辛栢没有回绝,他斟酒细品,忽地咧嘴笑了:“曲二十斤,流水五石,腊月二日渍曲,正月冻解,用好稻米,漉去曲滓。三日一酿,满九斜米止。故名九酝酒。可贵,可贵,在关中还能喝到如此隧道的九酝。这店家也是个怪杰了。”
李景霆抬眸,眸底映出辛栢温厚如玉的面庞,他淡淡地推了个酒杯畴昔:“酱菜尚可,绝的是酒。你尝尝,比五姓七望喝的一两令媛的酒,还要醉人几分。”
但是李景霆只是淡淡一笑,眉梢有了分醉意:“只是为好酒屈尊,辛公子觉得有甚么用心?你便是叫你的部下搜索酒垆无数遍,也找不到你想要的成果罢。”
“部属都已办好,殿下存候心。”聂轲应道,“另有一事向殿下禀报。此次芙蓉园花会,皇上共派出五名锦衣卫监察。部属们已遵循殿下的叮咛,将其尽数擒来,敢问殿下如何措置?”
棋局大变将至,没有谁逃得了,或许也没有谁博得了。
已经是半夜了,芙蓉园还是鼓噪,暗潮尚未停歇,而在长安城的另一边,某处酒垆也尚未打烊,油纸灯笼被飚风刮得忽明忽灭。
李景霆砸吧砸吧嘴,仿佛品尽了口中最后缕酒香,才淡淡道:“先是大理寺查案,刑部终定,若无果则三司会审,再无果,就是皇上亲身参与,在大朝上群臣共商。这一溜串下来,没个半月三月的,那里用你我操心。”
李景霆单独坐在案前,有一斟没一斟喝着壶清酒,他刚伸出木箸去夹下酒的酱菜,那酱菜却被两根莹指拈起,旋即,耳畔就传来混着咀嚼的男声:“克日总听闻三殿下来此喝酒,难不成是馋上这酱菜了?”
辛栢盯着李景霆,一时没说话,眸底的寒气氤氲而上,笼得他的脸有些发青。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殿下,这便是成品。部属尝试了九百九十九把,终究胜利了这一把。”那酒垆掌柜走上前来,恭敬地向李景霆拜倒。
李景霆的眸底顷刻划过抹凛冽,他微扬下颌,顿时,几道黑影从暗中呈现齐齐奔那更夫去。
而暴露的酒壶内壁上,鲜明嵌着把袖箭。
“哎哟哎哟,这是如何了?各位朱紫,草民小本运营,上有老下有小,可从未作过负苦衷呀!”那酒垆掌柜也被惊醒,又急又怕地扯着嗓子干嚎。
李景霆有半晌蹙眉,但又说不上不当只得作罢,恰逢辛栢似笑非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此谨慎多疑的三殿下,又怎会普浅显通地迷上了小酒垆的酒呢?”
“大变将至,棋局难测。谁输谁赢还未可定论。”辛栢狠狠地丢下句话后,身影就消逝在街道的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