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府上房。辛岐高坐正北,左手边是辛栢,右手边空了位置,用以祭奠故去的宗子辛桓。余下的按辈分,各房姨娘女人公子坐了满满一屋。
卢府管家把休书往地上一扔,便昂着下巴扬长而去,辛岐弓着腰在前面连声陪笑也没能追上半步。
辛岐顺手抄起一个绣墩向辛夷砸去,辛栢护不及,绣墩健壮的砸在辛夷背部,痛得她眉心猛蹙。
她抬眸直视辛岐,神采安闲得倒衬得辛岐像个小丑:“本来,爹爹怒的不是女儿被休,而是本身宦途被阻。”
“三殿下何出此言?”卢钊摆摆手,面色稍有和缓,“王皇后本就存了打压卢家的心,才以诗文为借口赐婚。不然仅凭才华殊殊就嫁到卢家……她觉得我卢家怕了她王家?”
卢钊使了个眼神,便有他贴身的管家上前施礼:“三公子叮咛。”
辛府诸人神采古怪的乜向辛夷,辛岐则气得噔噔噔连退几步,抄起案上的瓷杯就向辛夷砸去:“孽畜!”
卢钊毫不在乎的看向李景霆,粗着嗓子道:“三殿下,您瞧瞧,一个五品官的庶女,粗陋不堪,如同村妇,还想做嫡妻?荒唐!”
李景霆的眸色深了深,笑意却没有涓滴非常:“说来这五姓七望,若真要内部分个高低,卢家必然是排第一的。皇后的算盘可落空了。”
李景霆淡然一笑:“钊兄息怒。这也是圣意,再说那辛女才调……”
最后几句刻薄的话让辛夷微微一笑。
间隔她的出嫁另有一个时候。
辛夷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第一次感到,这活着的心跳如此清楚。
衣冠所推,殊耀显赫。应了那句大魏儿歌:得一姓跟随,定封王拜相,得五姓共主,可九州易主。
局中局。见卢钊不是目标,只是手腕。辛夷现在独一能做的,就是打草,然后惊蛇。
李景霆歉意的揖手道:“罢了。此事说来,还得我向钊兄赔罪了。要不是我把辛女诗文呈给皇后,也不会……”
辛府男丁式微,无人管事。直到某日,辛岐领返来辛柏,说是远亲遗孤,见他聪明聪明,便过继为子,按进府时候行四,实际上倒是嫡宗子。
“三公子,主子但是一五一十的说给您听了。那辛女小家小户,不识端方,竟然嫁前要见夫婿…这还不敷,她还骂咱卢府,说我们眼睛儿都长在脑门上,收支也不怕磕碰到…”
卢钊的怒意垂垂消逝,暴露嫡子的傲岸笑意:“可不是?本来赐婚好歹是圣旨,我卢家也不好明面上抗旨。不过我早就令人在迎亲路上安排了百名弓箭手,彼时花轿一來,直接射死辛女。再编个歹匪劫亲,杀死新娘报上去就好。”
大魏百年,世家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