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霆说得对,谁是棋子,谁是下棋者,棋局至此,她必很多留用心机。
“少给我灌迷魂汤。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脑筋却不含混。”辛周氏打量着辛夷,咧嘴笑了,“紫卿,你且说说,殿下和你说了甚么?”
凭这个“霆”字,天下就没人敢思疑此物真假。辛周氏也不例外。
慈兰堂是辛府老太太的住处。屋子不算豪华,却在辛府处于超然的职位。不但因为辛岐是个大孝子,更因老太太是辛府独一有封诰的外命妇。
“娘真是神思奇谋!儿子有甚么事都瞒不过娘!”辛岐满脸奉迎的大笑道。
鎏银瑞兽献宝鼎足香炉里燃着檀香,腾起香雾笔挺的一线儿。
“直到今早我回府路上,偶尔挑起帘子,才又见到了那顶肩舆。肩舆离地高,轿中人轻,必定坐了妇孺。三殿下尚未婚配,常日也不喜与小童来往。当时我就猎奇,是如何奥秘的女子,要殿下用本身的肩舆接来。”
“就这么一句?”辛周氏嘴角翘了翘,腔调愈发慈和,“事儿已成定局,我也不究查。只问紫卿一句,你和那位大人说了些甚么?”
倒是辛岐在旁大气不敢出。他总感觉,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愈发陌生了。
“安抚?”辛周氏有半晌发楞,明显是没猜到这个答案。
辛夷的笑意愈发温驯,烛火在她的秋水目中盈盈泛动开来:“殿下赏了孙女一枚棋子。若祖母不信,尽可一观。”
“娘,六女来了。”辛岐关好门窗,上前去处老太太附耳道。
辛夷迷惑的目光看向辛岐,后者连连摆手:“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对外宣称你得了疾,再未多说半句。”
“紫卿痴顽。就算会,也不知是本身下棋还是在帮旁人下棋,反被‘会’误了,不如‘不会’。”
辛夷走进慈兰堂时,榻上只要老太太,四下奴婢小厮半个影儿也没。
“是孙女年幼鲁莽了。”辛夷应道,神采平平得仿佛是事不关己。
“给祖母存候。”辛夷终究缓过神来,端方的跪下施礼,却止不住觑眼打量着辛周氏。
辛夷的笑没有涓滴非常,柔声道:“天然是不会的。不过偶然被逼得,也就胡乱落几子。”
终究,辛周氏噙笑伸脱手来,亲热的拍了拍辛夷面庞:“向来只知紫卿诗文俱佳,倒不知汝何时会下棋了?”
李景霆连同辛岐,操心安排奥妙召见,连她被抬到府邸都蒙了眼睛。却被偶尔遇见的辛周氏猜了出来。
公然人算不如天年。再精美的棋局,也不敢说天衣无缝。
“祖母的病可大好了?”辛夷规端方矩的问了声。
辛夷拿出了那枚棋子。进贡昆仑玉砥砺,刻着个蚊虫大小的“霆”。
“紫卿,老太太要见你。悄悄随我来。”辛岐可贵的唤了辛夷的小字,眉宇间有决计的奉迎和粉饰不住的猜忌。
“爹……”辛夷下认识的回了声。
“别多问,别张扬。今晚为庆老太太回府,诸人宴席上都闹欢了。我叮咛各房都早些安息了。绿蝶也是。”辛岐抬高了调子,便单独领着辛夷拜别。
“祖母神思奇谋。”辛夷顺着辛岐的话,浮上平淡的笑意,躬身一福。
从小到大,辛夷并没太多见过祖母。因为辛周氏痴迷棋道,老是云游在外,寻访隐士棋手对弈,乃至偶然一年半载才回府趟。
“不过是被卢家休了,殿下安抚了番。”辛夷也笑了,如同和祖母亲热唠家常的浅显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