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祖母存候。”辛夷终究缓过神来,端方的跪下施礼,却止不住觑眼打量着辛周氏。
从小到大,辛夷并没太多见过祖母。因为辛周氏痴迷棋道,老是云游在外,寻访隐士棋手对弈,乃至偶然一年半载才回府趟。
“祖母的病可大好了?”辛夷规端方矩的问了声。
辛夷的笑意愈发温驯,烛火在她的秋水目中盈盈泛动开来:“殿下赏了孙女一枚棋子。若祖母不信,尽可一观。”
“安抚?”辛周氏有半晌发楞,明显是没猜到这个答案。
凭这个“霆”字,天下就没人敢思疑此物真假。辛周氏也不例外。
辛夷不晓得本身是如何被蒙上眼睛,又被肩舆送回辛府的。直到回了玉堂阁,辛岐面色严峻的站在她面前时,她都还恍忽的发着懵。
辛夷微怔,旋即认识到辛周氏是说被李景霆召见的事。可那是奥妙召见,辛周氏手腕通天也绝刺探不出。
鎏银瑞兽献宝鼎足香炉里燃着檀香,腾起香雾笔挺的一线儿。
辛夷拿出了那枚棋子。进贡昆仑玉砥砺,刻着个蚊虫大小的“霆”。
沿途竟然见不到一个小厮奴婢。全部辛府冷僻得有些诡异。
公然人算不如天年。再精美的棋局,也不敢说天衣无缝。
“不过是被卢家休了,殿下安抚了番。”辛夷也笑了,如同和祖母亲热唠家常的浅显女子。
辛周氏的声音持续环绕:“回到府中,方知你被卢家休了,还莫名染了疾。我又深思,卢家和三殿下走得近,你才被卢家休,三殿下的肩舆就抬了女子去……八成是你被殿下奥妙召见了。”
“是么?”辛周氏神采带着长辈的慈和,说出来的话却没一丝温度,“你若真顾虑我这祖母,又怎会在我去钟南山的期间,闹出这般大的事来?嫁前被赏了休书,真是好长进。”
“紫卿想学下棋么?”
“无碍。服了郎中的方剂。劳您挂念了。”辛周氏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让辛夷蓦地眸色一晃:“祖母这话可让孙女折寿呐。孙女得知祖母得了暑热,便是日夜担忧,念佛祷祝。”
辛夷细谛听着,心下有些好笑。
她没有说话,就悄悄地看着辛夷,唇边挂着慈爱的笑意。辛夷也看着她,眸色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今早我回府路上,偶尔挑起帘子,才又见到了那顶肩舆。肩舆离地高,轿中人轻,必定坐了妇孺。三殿下尚未婚配,常日也不喜与小童来往。当时我就猎奇,是如何奥秘的女子,要殿下用本身的肩舆接来。”
辛夷倒是心中一紧。年过六十的辛周氏心机周到,她倾佩的同时,更多了分鉴戒。
辛夷的笑没有涓滴非常,柔声道:“天然是不会的。不过偶然被逼得,也就胡乱落几子。”
“爹……”辛夷下认识的回了声。
“紫卿,老太太要见你。悄悄随我来。”辛岐可贵的唤了辛夷的小字,眉宇间有决计的奉迎和粉饰不住的猜忌。
“娘真是神思奇谋!儿子有甚么事都瞒不过娘!”辛岐满脸奉迎的大笑道。
老太太辛周氏,和辛岐嫡妻周氏一姓同宗。老太太暮年丧夫,再未再醮,反而醉心于棋艺,以六十高龄频频击败大魏棋道名家,博得龙颜大悦,举国称奇。天子便封了辛周氏“广平县君”,位列外命妇五品。
李景霆说得对,谁是棋子,谁是下棋者,棋局至此,她必很多留用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