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虽说休妻是因孙女胡涂,但细究来还得算到三殿下头上去。要不是殿下偶然把孙女文集呈给皇后,又那里会惹出赐婚的风波?”
“祖母的病可大好了?”辛夷规端方矩的问了声。
“不过是被卢家休了,殿下安抚了番。”辛夷也笑了,如同和祖母亲热唠家常的浅显女子。
斜依在榻上的辛周氏,六十出头,保养杰出的脸上气色健朗,头上一顶石青刻丝锦抹额,边上镶了圈灰鼠毛。身上银色根柢绣宝相花窄袖褙子,勾画出她略显丰腴的身形。
公然人算不如天年。再精美的棋局,也不敢说天衣无缝。
仿佛暑热刚好,辛周氏另有些病怏怏的,有气有力的抬抬手:“起来罢。”
辛夷走进慈兰堂时,榻上只要老太太,四下奴婢小厮半个影儿也没。
辛夷拿出了那枚棋子。进贡昆仑玉砥砺,刻着个蚊虫大小的“霆”。
“爹……”辛夷下认识的回了声。
她没有说话,就悄悄地看着辛夷,唇边挂着慈爱的笑意。辛夷也看着她,眸色没有一丝波澜。
李景霆连同辛岐,操心安排奥妙召见,连她被抬到府邸都蒙了眼睛。却被偶尔遇见的辛周氏猜了出来。
辛夷倒是心中一紧。年过六十的辛周氏心机周到,她倾佩的同时,更多了分鉴戒。
“少给我灌迷魂汤。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脑筋却不含混。”辛周氏打量着辛夷,咧嘴笑了,“紫卿,你且说说,殿下和你说了甚么?”
辛夷不晓得本身是如何被蒙上眼睛,又被肩舆送回辛府的。直到回了玉堂阁,辛岐面色严峻的站在她面前时,她都还恍忽的发着懵。
“是我本身猜想的。”辛周氏的眸底划过抹怅惘,“当年我被封为广平县君,皇上不要我进宫谢恩,只要我在曲江池设棋局,弈败一名皇室子嗣。当时我已棋名在外,皇子们又都不肯丢面子。这苦差事便落到三殿下头上。当时,三殿下便是坐了那顶肩舆来,玄光缎面儿,绣银珠色金翅鸟。”
李景霆说得对,谁是棋子,谁是下棋者,棋局至此,她必很多留用心机。
辛夷微怔,旋即认识到辛周氏是说被李景霆召见的事。可那是奥妙召见,辛周氏手腕通天也绝刺探不出。
辛夷细谛听着,心下有些好笑。
从小到大,辛夷并没太多见过祖母。因为辛周氏痴迷棋道,老是云游在外,寻访隐士棋手对弈,乃至偶然一年半载才回府趟。
“别多问,别张扬。今晚为庆老太太回府,诸人宴席上都闹欢了。我叮咛各房都早些安息了。绿蝶也是。”辛岐抬高了调子,便单独领着辛夷拜别。
辛夷的笑意愈发温驯,烛火在她的秋水目中盈盈泛动开来:“殿下赏了孙女一枚棋子。若祖母不信,尽可一观。”